於是乎,學術界、新聞界或是科幻作家們對這種為了少數而對多數人進行剝削掠奪往往較少去探究,反而探索方向轉向一些較抽象、玄妙的難題。比如:股票交易員吃「聰明藥」公不公平?小孩可不可以植入外國語晶片?火星殖民地該不該施行民主?改變DNA是否會影響身分認同?機器人該不該有人權?
數位資本主義的全力發展,更嚴重的危害是對於環境和全球貧窮人口的衝擊。洛許科夫提到,手機和電腦的製造如今仍有部分是透過奴隸般強制勞動的模式。這個問題如此嚴重,荷蘭曾經有一家公司試圖推出所謂「公平手機」(FairPhone),希望它從生產到銷售整個過程符合公義原則,最後發現這不可能做到,創辦人如今滿心遺憾說他們的產品只算是「比較公平的手機」 ("fairer" phones)。
另一方面,稀土元素的挖掘和電子產品製造的有毒廢棄物已經摧毀了人類棲息地。它們變成垃圾場,貧窮孩童再從這裡搜尋可回收零件賣回給製造商。當我們帶上VR頭罩沈浸在另類真實的同時,貧窮和毒害並沒有因此消失,而是轉嫁到更貧窮更弱勢的地區和人們。
這些經濟、社會、環境的衝擊被忽略的時間越久,問題就更惡化。問題愈嚴重,自我隔絕逃離災難的想法就愈強烈,科技和企業就更自我保護。於是惡性的循環形成了。
洛許科夫說,我們益發強化這樣的世界觀,就等於把人類看成問題,把科技當成了解答。根本上的意思是,人就像電腦裡的bug一樣,是需要處理解決的對象。就好像說,本地出租計程車市場沒有效率的問題,可以用一個app來解決,身而為人的駕駛破產也無關緊要;人們內心的複雜不一致,那就用數位基因的版本更新來修正。
對相信科技解決一切的人們眼中,人類的未來最終就是把我們人類的意識上傳到電腦裡,甚至乾脆相信科技本身就是人類演化的傳承者。人類將進入發展的超越階段,褪除掉我們的身體、我們的罪愆和煩惱。
這種想法已經出現在電影和電視中。殭屍電影裡眼神空茫雖生猶死的殭屍們,不斷上演零和遊戲,一群人的生存依賴的是另一群人的死亡。甚至,人類最終比人類所創造出的人工智慧還要簡單而容易預測。機器人可以把我們任何一個人簡化為幾行程式,而我們人類則無法做出任何有意識的決定。人和機器這種角色的對換,背後隱含的預設就是人類是瑕疵品、不夠理想。解決的辦法就是把人改掉,或者,乾脆徹底處理掉。
於是,超級富豪推出上太空的電動車,這當然不只是他的企業宣傳。當他到達逃逸速度飛入火星,存活在某個氧氣泡泡裡,它的目的也不是人類文明在外太空的延續,而是某位特異菁英人士的逃難救生船。
回到洛許科夫原先被面的問題:在「事件」發生時該如何繼續有效對保安人員發號施令。洛許科夫說他建議的最好方法,就是現在開始真正好好對待這些人。他們應該把保安人員當成自己的家人一樣對待。他們越能把這種海納一切的思潮應用到他們的企業運作、永續經營、和財富分配,「事件」發生的機率就更小。
他說,他的聽眾對他的樂觀答案感到有趣,但顯然並不買帳。他們對如何扭轉災難並不感興趣,他們認定一切為時已晚。他們擁有巨大財富和權力,但並不相信自己有辦法改變未來。他們接受了未來最黑暗的可能情境,只想用他們能夠運用的金錢和科技把自己與其他人隔絕開來,隔絕在世界將來臨的災難事件之外。
參考資料:Grist, Medi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