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西門町生活將近一甲子,這裡就是他的家,街頭巷尾都有他的人脈。他做導覽,不只介紹西門町的景點和歷史,也沿街介紹熟識的店家和居民,就連鄰居養的黑狗Lucky出門,他手一招,狗就過來示好。
他熱心助人,換來不少溫飽和賺錢機會,「他和附近商家的互動都很好,有時請他吃東西,他就幫忙掃地或做回收,他有自尊,堅持不白拿。」和他認識20多年的超商店長陳右錚說:「有時遇到有人偷東西或鬧事,他就會主動出來圍事,或跟我報告前晚大夜班的狀況,我們就像朋友間互相幫忙。」
他的草莽豪氣不改,帶我們出去吃飯跳舞都搶著付錢,在我堅持之下,他才把錢收下。他說流落街頭前的最後一份正職工作,是在東龍大飯店地下室的西餐廳當安全主任和消防員,收入相加有7、8萬,但因為朋友多,天天請客吃飯,揮霍到最後連工作也揮霍掉了,只能去做資源回收,露宿街頭。但現在很多回收地點被撤掉,「現在很少做回收,都給以前幫助過我的人去做。我現在有掃路和導覽的收入。」
長年做回收,他看一眼路邊的廢紙,馬上就能換算成價格,「這大概可以賣3元啦!」發達時他股票玩很大,現在對數字依然敏銳。我猜也是玩股票,養成他關注時事的習慣,「美國和北韓如果打起來,台灣也會受波及。」他每天早晚都要看一份報紙,追新聞不落人後。
他也簽六合彩來賺錢,他說自己每簽必中,但是由奢入儉難,橫財花得特別快,「我一中就去按摩,找女孩子,喝酒跳舞,我從以前就是這樣子。」他愛跳舞,講話也跳來跳去;但風光往事重複講,像是在回味。風光的過去是他現在的資產,他不無感傷地說,「我現在也是大人物,很多人要來訪問我,我需要生活費,就只好出賣自己,把我的過去拿出來賣(講自己的人生故事)。」
不論是在人生的哪一階段,他都努力把日子過得多采多姿,「有時早上起床在家裡,會在想我早上出去要做什麼?我都有計劃好,所以我的時間根、本、不夠用。」話鋒一轉,忙碌的生活像是用來填補空虛的心裏,「所以我人生不會去想太多,我不會去想我以前是個大有錢人、我爸爸很有錢、我媽媽是人家第4個老婆,我不會去想。我每天起床只想,我要快快樂樂平平安安回到家。」他笑著為自己做結論:「我現在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