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我,在街頭的第一課,就是要學會自保,「遇到街頭有人打架我就閃開,不會想去知道誰打誰,你不管幫誰都不好,被拖進去幹嘛?我們在外面走來走去,第一個條件就是不要跟人家起衝突。」
學會自保,也不想拖累別人,所以他至今仍是單身,「沒有機會也不想結婚,我們還沒成功前,結婚要怎麼養家?有句話『你不能給人家幸福,也不要拖累人家』,就是你不能娶人家,也不要交往後把人家拋棄,你還不起人家的一生。」其實在巴西唸書時,他曾有2段異國戀的機會,法國和葡萄牙女孩分別對他主動示好;但是,「我爸爸留下一句話,『不許娶外國人』,這句話害得我很慘。」火花還沒點燃,在心中就先被捻熄了。
他說兄姊各求自保,自己落魄後,沒人對他伸出過援手。母親過世後,他孤身一人自由來去,因此工作也換來換去。他住過巴西,葡萄牙文好,問他怎麼不去做翻譯?「問題是我中文認識不多,小學4年級就離開台灣,中文看懂的話我可以解釋,但要我從葡萄牙文翻成中文就困難了。」結果在國外念到碩士,回台灣還是只能做勞力活,廚師、發海報、舉牌、粗工、資源回收,他都做過。他中文的確不流利,話說到一半老是自問,「怎麼說呢?」
因為有建築工程背景,他對台灣建築業特別不滿,「台灣偷工減料太離譜,我去做粗工時,看他們鋼釘減少很多,不只1∕3,甚至減一半,他們怎麼賴皮呢?把水泥灌很多,最上面插幾支鋼住,誤導檢查人員。如果鋼筋不夠,搖一搖就會倒下來,這樣房子倒下會死很多人。所以在台灣我不敢住大樓。」他一再善意提醒,台灣高樓千萬不能住。
有些街友禁不住誘惑,被騙去當報稅人頭,「我沒有後悔的事,我沒有做壞事,我堅持我的理想,我不會把名字賣去給人家做人頭報稅,那個一做下去人生就沒有回頭路,很多人後來欠國稅局錢,人生都毀掉。」儘管鬱鬱不得志,他還是有很多原則和堅持,「錢不是靠中大獎,不是靠賭博,是要靠意志力去賺。」
還在流浪時,有次社工要他拿50張發票來換一個便當,這件事傷透他的心,「你幫幫忙,把我當流浪漢喔?我的目的不是為一個便當耶,我要爬起來,我要工作,你給我一條魚吃,為什麼不給我工具讓我去釣一條魚?我去賺錢來買,比我在這邊你餵我好啊!我不喜歡養成依賴性。因為我的想法跟別人不一樣。」
他自尊心高,「雖然是街友,但要有尊嚴,不要把自己弄得髒兮兮、臭臭的。」他說今天出門前才洗過澡的。「你流浪,但要有尊嚴,不要讓別人討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