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接觸棒球的起因,跟她從小「看得到」有關。「我還不會走路時,就被爸爸帶去看棒球。5歲開始,因為看得到,又不會表達,爸媽覺得我在胡言亂語,爸爸帶我出去跑一跑、打棒球,玩得很累回來馬上睡覺,就不會再亂講話了。」
高中當靈媒時,棒球是她忙碌生活中唯一的娛樂,每天晚上都要先看棒球,才心甘情願去當仙姑。「其實我當靈媒時有點抽離,別人要問什麼,我就幫你翻譯,翻譯完就下班,反正我興趣也不在這裡。高中時,放學後回家吃晚餐,看棒球到9點多,再去廟裡打坐、靜心到11點,才開始辦事。撐幾年身體就受不了,後來醫院甚至都開類固醇給我,棒球是我那時唯一的娛樂。」
念台北大學社工系後,她的生活重心漸漸轉到棒球。她幫花東偏鄉球隊募物資,發現裁判判得很爛,24歲時自己去報名C級裁判,從實習、全國賽,一路到了A級裁判,成為台灣第一為棒球女性主審。
「我小時候的夢想是當棒球國手為國爭光,長大發現打棒球沒這麼容易,當裁判是我可以勝任的。當裁判要有體力,一站3、4個小時,還要跑、要蹲,還有對棒球規則的理解,臨場做出判斷,其實很不容易。」
每次當裁判,她都用「執法」形容自己的工作,帶有一種神聖使命感。「我喜歡做小螺絲釘,參與整個比賽順利完成,這是我能為棒球做的事。」
但是,一腳踏進棒球界,她才發現環境比想像中更不友善,因為這是一個充滿雄性的世界。「有人說女生不能碰球具,還有人不願意坐我坐過的位置。還有人當眾說:『妳知道妳為什麼不能當主審嗎?主審的護具從來都不是為了女生設計的,妳那兩顆奶奶要放在哪裡?』天啊!這比宮廟裡還荒謬!」
「報名裁判考試的時候,他們也會說:『裁判沒有女生,要不要去考紀錄員?就算有裁判證也不會有人請妳。』我覺得我做得到,也很享受,不明白為什麼女生不行。」她從2005年開始當裁判,頭2年特別辛苦。場上沒人願意跟她說話,叫她「彼個查某」,就連出現誤判,都要怪在她頭上,棒協至今仍有部分人士對她充滿偏見,不用她當裁判,也不讓她當翻譯。
還好,一路上都有貴人出現。有企業家贊助她去美國念裁判學校,還終生免費提供專為她設計的護具。就連這次美國花大錢培養她,她都視為是貴人相助。
「以前大學同學問我,妳為什麼要當靈媒?我從小除了通靈,沒想過其他工作的可能性,棒球是我當靈媒時唯一的寄託,不用聽那些悲慘的故事。如果給你選,要去棒球場還是墳場?其實還蠻好選的。」
從小會通靈,劉柏君只是閉起眼睛幫忙翻譯,但當裁判,她需要不斷努力才能進步,這讓她感覺更踏實。
「以前人家說我帶天命,在宮廟泡茶聊天是帶天命嗎?有一次,我去選拔賽執法,冠軍會成為中華代表隊,參加小馬聯盟。比賽結束時,他們脫帽跟我說:『謝謝裁判,裁判再見。』我那時很感動,他們以後會變成專業運動員,他們看到我,以後不會再歧視女性,我覺得這才是帶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