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11.10 06:25 臺北時間

【雪花世代(下)】無法「自由玩耍」 安全童年打造出的玻璃心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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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大學校園的「安全空間」(safe space)是否反映年輕一代對情感受冒犯變得更加敏感?圖為堪薩斯市一處社區中心位青少年學生設置的安全空間。(東方IC)
大學校園的「安全空間」(safe space)是否反映年輕一代對情感受冒犯變得更加敏感?圖為堪薩斯市一處社區中心位青少年學生設置的安全空間。(東方IC)
哈佛心理學家品克(Steven Pinker)2011年的《The Better Angel of Our Nature》書中寫到,全世界大部分國家如今都比過去人類史上任何時間更安全。但是,但是家長們的擔心受怕似乎更勝以往。
而這種呵護關愛,對兒童的身心成長反倒是一種阻礙。

危險的教訓

〈脆弱世代〉中提到的例子,如科羅拉多的波德公立圖書館曾經規定,十二歲以下孩童入館需有大人陪伴。因為「孩童可能因椅子、電梯、門、傢俱、電器設備、或其他圖書館民眾而面臨危險」。而同樣在波德當地的梅薩小學,參加科學展的學生收到了一份不准攜帶入場的清單,包括「化學物、種植在泥土中的植物、和有機物(不論死活)」。在華盛頓州的里奇蘭,所有遊樂場的鞦韆全部被撤除,因為「鞦韆被認定是遊樂場中最不安全的遊樂設施。」
事實上,不只是鞦韆,我們可以發現如今公園裡旋轉木馬或蹺蹺板都已悄悄消失。
美國的消費者產品安全保護協會,甚至警告公園有「讓人絆倒的風險,例如突出的樹根和石頭」。小孩子需要透過實作來學習,沒有會絆人的樹根,就不知道要注意看腳下。
基於安全理由,鞦韆正逐漸從公園遊樂場消失。(東方IC)

玻璃心、韌性、和童年

拆走鞦韆和蹺蹺板,可能讓小孩子失去重要的童年學習經驗。同樣的,情感上的過度保護,也剝奪小孩心智成長的機會。
波士頓學院心理學榮譽教授格雷(Peter Gray)曾經受邀在大學研討會上,主講「學生韌性的衰退」。
主辦單位說,大學生諮詢求助電話在過去五年增加了一倍。重要的是,許多求助電話是希望提供日常生活的協助,像是與室友的爭執。有兩名學生打電話求助是因為他們發現宿舍出現一隻老鼠,他們同時也打電話報警,請警察幫他們裝捕鼠器。
格雷認為,求助電話的增加,或許部分原因是心理健康的問題不再被視為禁忌羞恥。當然,這是一種正面的發展。
不過,這可能也是大學生被無法符合「當大人」的基本要求,心智上仍有強烈依賴性也不再像過去被當成是一種禁忌。這是令人困擾的問題。
格雷認為,如今孩子越來越沒有機會去體驗失敗和面對失敗的能力。格雷舉例說,有小孩在夏日保齡球聯賽,九隊參加的比賽中,領到了第八名的獎盃。這背後意涵很清楚:因為我們大人不認為小孩子能夠承受得了倒數第二名的負面情緒。
父母希望讓孩子們快樂是天生自然的事,但是快樂的真正秘訣「並不是多跟他們擊掌慶祝,而是發展出情感上的韌性」。過度強調情感上的安全,等於有系統地剝奪了孩子們學習培養韌性的各種挑戰機會。
如今在美國一些大學校園裡,許多學校學生要求設置「安全空間」,避免受到種族、性別、宗教的冒犯言論攻擊,裡面準備了零食、著色書、黏土玩具、抒情音樂、抱枕、毛毯、還有經過訓練的學生和教職員幫忙治療心理創傷。這種感情的需要被保護,可能也意味了這些大學生錯過了成年的里程碑。
傷害和危險的重要性被放大。也讓說話者的意圖往往先被忽略,大家關心的是說這個話有沒有得罪到人,如果有的話,那就是「微侵略」(micoraggression,曾經是流行用詞,只透過言語或肢體排擠歧視特定族群),受冒犯的一方憑主觀的認定,就足以構成寫信給系主任或向校方「偏見回應小組」申訴抱怨的理由。附帶的可能效應是老師和學生關係如履薄冰,這已經影響了公開討論和自由提問的大學精神。

自由玩耍,不是一般的玩耍

大部分學校和家長都重視遊戲的對心智發展的重要性。不過孩子們的遊戲也有世代的轉變。格雷的主要研究在於自由玩耍(free play)的重要性,他強調自由玩耍,跟今天我們給小孩子們玩的東西大不相同。在組織好的活動裡,比如說小聯盟的少棒賽,是由大人主導了活動。唯有當大人不在時,孩子才能接手。因此,遊戲等於是訓練「當大人」。
在自由玩耍中,較小的孩子希望能和較大的孩子一樣參與,所以被三振時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更想辦法不要被踢出遊戲行列。較大的孩子也許對較小的孩子投球時要餵好一點的球給他們打,這是一種同理心的體會。他們同時也學習到不是只有大人才能夠制定規則,他們可以發明規則來適合他們的需求。
更重要的是,沒有大人的干預,孩子們必須靠自己解決問題。當有爭議的時候他們必須自己解決。這是很不容易學會的技術,最後各方不歡而散的機會也很大,但是讓遊戲繼續下去的驅動力,會讓他們有動機去想出辦法。即使當中有人憤憤不平,但他們可以學會如何在意見不一致的情況下解決問題。 這些自由玩耍的技巧,如今在大學校園裡突然成了罕見品。
父母養育子女觀念和模式的改變,讓大部分孩子們失去了很多不受監督去遊戲探索和解決衝突的時間。孩子們可能因此變得更脆弱、更容易感覺被冒犯、也更依賴。他們被教導要尋求權威來處理自己的問題,保護他們面對不愉快的衝突。在進入大學甚至出社會之後,不容易接受挫折和誤解。
參考資料:
The fragile generation (reason.com)
The perils of writing a provocative email at Yale (The Atlantic)
No, "snowflake" as a slang term did not begin with "Fight Club": The lost history of "snowflake" (merriam-webster.com)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5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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