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韓高峰會在萬眾矚目下登場。鄰國日本則是心情忐忑,包括連峰會上的菜單都讓他們揣揣不安。
日本外務省對高峰會的點心提出了正式的抗議,因為南韓給金正恩準備的芒果慕斯在南北韓地圖上標注了有主權爭議的「獨島」(日本方面稱之為「竹島」)。
南韓宣示主權,日本表態抗議,獨/竹島爭議已是多年來日韓外交上的固定戲碼。不過它也反映了日本官方對於高峰會的焦慮。擔心自己在可能攸關利害被眾人遺忘。
日本的擔心其來有自。從「習金會」、「文金會」到隨後將開展的「川金會」,這些場合做的任何決定都攸關日本的利害,但日本卻完全插不上嘴。
日本首相安倍上個星期到美國佛州親唔川普,這星期又致電文在寅,目的就是希望確認他們與金正恩談判時,別忘了日本——尤其是別忘了日本最關心的北韓核武和日本人質問題。
不過,安倍與川普的會面,則遭到美方明顯的低規格處理。例如《金融時報》就提到,川普明明是與安倍相見,在媒體面前卻是開口閉口大讚習近平;兩人剛吃完晚宴,川普馬上在推特「打槍」安倍(川普說:「雖然日本和南韓都希望我們重回TPP,但是我不喜歡美國(加入協議)的條件 . . .。」)對照川普在法國總統馬克宏面前大演「兄弟情」,反映了安倍目前在川普心目中的份量。
這對在國內陷入政治醜聞的安倍而言可謂雪上加霜,他民調支持度已跌至上台以來的最低點,外界普遍看衰他續任首相的機會。如今看在日本人眼中,安倍在川普面前似乎也太大份量。
另一個讓安倍輾轉難眠的因素,是高峰會的不可預期性。即使美國和南韓原則上同意安倍的要求,仍不是足以令人安心的承諾。北韓習慣性的出爾反爾在國際上是出了名,但川普主政下的美國,則增加了新的不安來源。
東京大學教授久保文明接受《紐約時報》訪問時提到,日本人對於川普時代的「美日同盟」,感受和過去大不相同。他說,過去不論是歐巴馬、小布希或雷根時代,日本人認定同盟的意義是「如果盟國有難,自然會認為有必要出手相助。但是現在這位總統,如果盟國有難,意思可能是對他而言是趁機好好利用這個同盟關係的好機會。」
分析家指出,日本最大的憂慮在於川普好大喜功的本性,可能只顧著盡快誇示談判成果,宣布自己「贏了」,不會真正去在對日本或區域安全的衝擊影響。
例如金正恩最近宣布北韓不再需要進行核試爆和長程導彈試驗,日本方面就敏感地察覺到北韓的意思並非真正的「非核化」,而是打算保留現有的核武器,同時繼續維持射程可達日本本土的中、短程飛彈。例如立場偏保守的《讀賣新聞》說,金正恩的宣布只是「用來減輕國際社會制裁壓力的策略」,專家們「很清楚金正恩口中的非核化和我們的非核化意思未必一樣」。
日本國內也有一派的人認為,自詡最會談判的川普,可能從生意人的角度把「讓日本人緊張」當成具有價值的事。大阪市立大學的朴一教授在TBS電視訪問上說:「川普總統可能會認為,讓日本覺得被忽略和面對威脅是件好事 . . . 日本可能會買更多的武器,不管美國開的價格是多少。」
在核武之外,日本另一個關切的議題是七〇與八〇年代遭北韓綁架的日本人質遣返問題。川普承諾他會當面跟金正恩談到這個問題。川普在媒體鏡頭前對著安倍說:「我們會盡一切可能把他們(人質)帶回來,再把他們帶回日本。」「這是我給你的承諾。」
不過,分析家們認為,川普除了把話帶到之外,應該不大可能會堅持要金正恩做出具體的行動。因為對川普而言,日本人質問題並不是他的優先要務。
同樣的,南韓總統文在寅也和安倍做了類似的承諾。但他在高峰會上也有自己的優先要務,那就是締結南北韓的和平協議。日本人質頂多只是峰會裡「順帶一提」的配角。
先前日本政府日本也曾試探安倍與金正恩進行元首會面的可能性,但是北韓至今仍未回覆。在《紐約時報》的評論中認為,可能要等到高峰會之後,日本才真正有機會說話。到時如果北韓真的想擺脫孤立,並尋求國際援助來重建北韓的經濟,或許才是北韓會有興趣和日本談判的時候。
參考資料:New York Times, Financial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