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返校》的開端要從2017年初說起。當時電玩「返校」在遊戲平台STEAM上掀起熱潮;但春節檔台灣電影全告失利,7年來,首次沒一部票房破億。電影界焦慮之際,電影人王師看到電玩「返校」將恐怖氣氛與歷史扣合的概念,很適合改編電影,於是向電影監製李烈、李耀華提議,兩人都有興趣,並邀熟悉遊戲圈的導演徐漢強加入,與遊戲開發者赤燭團隊接洽,順利取得授權。
李耀華笑說,自己上一個電玩大概是「超級瑪利歐」「俄羅斯方塊」,但玩過「返校」就發現有些元素很適合改編電影。「『返校』是台灣原創IP,已有故事背景、人物,只要包裝好,變成驚悚恐怖類型電影,完全成立,也可以突破基本電影觀眾,打入遊戲圈。」
電玩「返校」上線首日就下載來玩的徐漢強表示:「我原本就喜歡這個故事,改編過程秉持忠於原著精神,轉換成電影語言拍出來。」但電影劇本,徐漢強、傅凱羚與簡士耕3人花了整整一年。
電玩雖有非常棒的題材與故事背景,但電影的故事線全要重新以戲劇角度思考。
「最大障礙是說故事媒介的本質完全不同。電玩雖有非常棒的題材與故事背景,但電影的故事線要重新以戲劇角度思考。」徐漢強解釋:「電玩比較敘事,其中的符號、場面都很具電影感。我們要做的是如何維持經典場面,又能有戲劇作用,不是走馬看花式的體驗。」
電影版掌握主要方向,淡化電玩的民俗、道教元素,故事才能收束產生力道。
編劇時,光是故事裡3個時空的比例、從哪個角度切入,就試了無數次。此外,恐怖氣氛、歷史批判、人物情感與電玩本身特有趣味的比重如何拿捏?徐漢強認為,「電玩最終處理的是歷史背景,希望我們記得現在的自由是怎麼來的。所以電影版掌握這個方向,淡化電玩的民俗、道教元素,故事才能收束產生力道。」
李耀華則強調,「片中還有很重要的感情因素。引發一切的,是一個少女對愛情的錯誤訊息。造成悲劇不是她的錯,只是她正好處在那個時代。」
電影《返校》背景在1960年代,要營造時代感,並使用大量特效,因此李耀華一開始就知道規模不小,希望預算控制在1億元內。有投資方對熱門IP有信心,很快參與;可是也有投資方因片中師生戀、鬼魂等元素,無法通過大陸電檢而卻步。在擺明沒有對岸市場的前提下,籌資壓力不小。但在影一製作所投資與執行下,資金陸續引進,還包括公部門的國片輔導金與「台中拍」「高雄人」的地方政府投資。
由於《返校》的恐怖驚悚類型與IP,有助電影宣傳,不一定得靠明星吸引觀眾;加上美術與特效占大部分預算,演員片酬相對降低;所以透過公開甄選,最後由新人曾敬驊與演過《痴情男子漢》《鬥魚》等片的王淨脫穎而出。
這間學校荒廢17年,正是1960年代的建築,走在走廊上就覺得是《返校》的場景。
找演員不容易,打造電影裡的「翠華中學」也很難。「我們全台灣找8個月,幾乎最後一刻才找到。」徐漢強透露,「這間學校荒廢17年,正是那時代的建築,走在走廊上就覺得是《返校》的場景。有間教室裡只有一張課桌椅,桌上還有一本書、攤開的。我心想是有人來cosplay嗎?太可怕了,像命中注定。」
雖然找到主場景,但要能拍攝運作,仍是大工程,美術組要一直換景,補齊不足的道具。為了拍追逐戲,把原本開放式的走廊封起來,製造窒息的氣氛。並重新搭建學校禮堂。單是美術預算,就達1千200萬元。
為兼具奇幻與寫實的效果,全片約有500個特效鏡頭,像校門口路基斷裂、赤色洪水洶湧與凶殘的鬼差等,都是特效與實景虛實交錯的結果。徐漢強也點出,「有些細節要靠特效補足,畢竟學校周邊還是有些現代建物,只要鏡頭帶到,全要處理。」不該出現的人事物,都得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塗掉。
儘管經費有限,工作人員仍全心投入,甚至在沒有資源的情況下應變。譬如器材不足,攝影師周宜賢就想出用現有燈材跟燈光師討論,如何打燈。
配樂盧律銘為電影音樂嘗試新風格,請許多從國外回來的台灣樂手,以奇妙的技巧演奏。台灣電影配樂曾赴國外請樂團演奏、錄製,但這次全程在台灣錄音,且編制完整,弦樂、銅管樂、打擊樂統統有。「盧律銘開玩笑誇口有200個樂手,其實只有40個。」李耀華忍不住吐實,「但這也顯示音樂的氣勢與效果。」
「我覺得是因為難得有這樣的故事,讓工作人員都願意衝。從前期到後期,就算非常累,也很開心。」台灣電影陷入低潮,《返校》不以減法思考,反而拉抬更大的格局,徐漢強與有榮焉地指出:「影片所有環節都在台灣完成,每個人的付出都超過預期。監製李烈在首次試片後說:『感謝所有人都拿出200分』,正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