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原指「志同道合的一群人」,後來衍生出「不受商業影響的自主創作」之意,常在動漫領域使用。
2015年8月,台北市長柯文哲現身「開拓動漫祭」(Fancy Frontier,簡稱FF),替同為醫師的漫畫家林子堯站台;接著在2016年1月,甫當選總統的蔡英文,也以準元首身分參觀FF。相較台北國際動漫節等大型商業展會,同人活動更聚焦重度次文化愛好者,吸引政治人物造訪,顯見同人族群已進入主流社會的視野。
根據「台灣同人誌中心」資料,2011年全台有紀錄的同人活動為37場,到2019年已多達120場。去年雖受肺炎疫情影響,仍有75場。其中「開拓動漫祭」與「台灣同人誌販售會」(Comic World Taiwan,簡稱CWT)是國內較具規模、定期舉辦的大型販售會,這類販售會不但提供同人交流、販售自製出版品,也是同人文化發展的核心場域。
CWT承襲日本傳統的販售會模式,場內主要讓同人擺攤銷售作品;FF除販售外,還企劃舞台活動,邀請日本動漫導演、聲優來台。活動型態的差異在同人族群擴大後,自然形成市場區隔,也讓CWT被歸類為腐系、較多女性參與, FF則是萌系、偏向男性。
開拓動漫祭執行長蘇微希回憶,2002年10月在台北世貿二館舉辦的第一場FF(FF1),同人攤位僅320攤左右,「這在當時算是台灣的大型同人場了。」2002年起承辦CWT的同200多個攤位,進場人次也不多,讓他虧了不少錢。
台灣同人活動規模已不可同日而語,在大量社團參與下,整個同人活動所創造的產值,絕對超過上億。
然而將近20年的發展,台灣同人活動規模已不可同日而語。蘇微希表示,今年2月底在花博公園爭豔館舉行的FF37,單日攤位數已達1,200攤。「2015年FF首次搬到花博舉辦時,還覺得場地好大,有很多成長空間,沒想到短短幾年空間就不夠了。」而3月底的CWT57,單日攤位數超過1,300攤,但有近3,000個社團報名,有些大社團還需要2個攤位,因此供不應求。
在大量社團參與下,就算每個攤位營業額不大,但聚沙成塔,蘇微希估算,場內光是新刊販售的營業額就能破千萬。另外像是刊物印刷、周邊商品開發製作,或是場地租借、飲食販售等,這些產業都能賺取同人的衍生商機,鄭文福粗估整個同人活動所創造的產值,絕對超過上億。
2000年後,台灣漫畫的商業出版市場長期低迷,但販售會逐漸蓬勃,反而成為原創作者磨練的舞台。雖然二創仍是販售會主力,但近年原創攤位越來越多,培養大批讀者群,也有同人作者被出版社相中出版商業誌,文策院《CCC創作集》的許多作者也出身同人場。
比起投稿或擔任助手出道,同人創作者其實具有更高的市場敏銳度。一些知名同人還能「自帶粉絲」。
曾是漫畫評論家的蘇微希分析,「比起投稿或擔任助手出道、未經實際銷售洗禮的創作者,同人創作者其實具有更高的市場敏銳度。」一些知名同人還能「自帶粉絲」,「減少出版社培育作者的時間與金錢。」
不過蘇微希強調,「同人誌多是短篇作品,對於中長篇故事較不擅長。」尤其是長期做二創,再跨到原創、走向商業出版的作者。因為二創是在既有作品架構下衍生,「他們對於原創的故事布局、角色設計可能稍弱。」
鄭文福觀察,由於同人創作相對較自由,「有些作者可能規劃3月要出新刊,最後拖到8月才畫完。但商業出版就要符合市場運作,創作速度、交稿時間能否配合都很重要。」
漫畫家「AKRU」是同時跨足同人誌及商業誌的成功案例。她參加販售會十多年,持續有新刊發行,另外也有《柯普雷的翅膀》、以及將改編真人電影的《北城百畫帖》等知名商業出版漫畫。
如何區隔同人與商業創作?「有一些故事我會希望讓更多人看到」,AKRU舉例,像《北城百畫帖》這類與台灣有關的題材,就傾向用商業誌發表。創作時也會思考更多,「怎樣表現才能讓一般大眾更容易接受?」至於同人誌就以個人興趣為主,「比較是自由發揮的內容。」
經由販售會累積的創作能量,也受到學術界注意。像是下學年即將升格為全台唯一「漫畫系」的台南應用科技大學「漫畫學士學位學程」,選擇在CWT57會場內舉辦第一屆學生畢業作品展。助理教授吳定寰認為,販售會有非常多出色創作者,也更接近讀者客群,「學生能透過觀摩其他攤位,知道自己還有哪些部分要磨練,比起學校制式教育更有衝擊。」
去年在文策院原創漫畫暨劇本創作競賽拿下3項大獎的漫畫家「安妮羊」,以個人經驗建議知名度不足的新手,參展要先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目的是要賣本子賺錢,挫折感一定超大。」應該把如何「宣傳自己」當做優先目標,例如製作一些免費贈送的宣傳小物,「盡量讓人看見你的作品,把自己推出去再想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