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們玩遊戲,最喜歡可以持續推陳出新的,比如撲克牌、小方塊、樂高、骰子,有一陣子喜歡玩有不同接頭的塑膠棍,可以組合成大件的東西,比如溜滑梯,可以真的爬上去。
從5、6歲開始,唐鳳會自己發明遊戲,我是實驗者,負責幫他測試遊戲。他很早就發明過角色扮演遊戲,用紙筆畫一張地圖,我就當遊戲裡的英雄去冒險,在想像的世界裡面完成遊戲。我們小時候每天都在玩,印象中沒有功課這件事,放學回家後就一直玩。
我對台灣學校的氣氛、管理方式很不適應,當時一個班級人很多,老師為了管理秩序,就會體罰學生,老師打人時我好像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情緒或痛苦。或是,明明是很無聊的課,還是必須坐在位子上。
從德國回來後,我上小學,感覺一直在忍耐無聊,有很多不合理的事情。記得小三重新編班,才剛開學第一天,老師就發飆了,我沒辦法在那個環境好好學習、過生活。我告訴媽媽我要自學,因為有哥哥的經驗,他們很快就接受了。
自學後,我跟著優劇場到山上打鼓靜心,也體驗到不同社群的生活方式,他們很認真過生活、做藝術創作。後來媽媽帶我去參加讀書會,遇到其他家長,我發現其他的家庭也遇到類似的自學問題,才開始跟媽媽一起創立種籽學院。
種籽學苑是由家長協力發起,跟現在某些自學的共學團體很像,一開始人也不多,後來逐步發展成近百人的小型實驗學校。但當時自學規定要公辦民營,得靠基金會去跟政府申請校地、辦理登記,過程很冗長。現在「實驗教育三法」通過,自學已經法治化,也未必要辦學校,遇到類似的情況可以用共學,程序會簡單很多。
如果孩子是國中小義務教育階段,只要以家庭為單位申請,寫好教育計劃書、簡介、師資後就可以送件申請,通過後就可以不用去學校,免受強迫入學條例罰款,個別家庭再從網路平台、讀書會上去找資源,認識其他人。
我規劃讓我的小孩從一開始就自學,但不需要完全脫離學校,也可能設計成部分在家自學,一週兩天去學校入班級上課。有的家庭選擇群性的音樂、體育課程,也讓孩子跟其他同學互動、交集;或是只上有創造性的課程比如音樂、美術,避開那些單向授課、有考試競爭壓力的課程。但這也要看小朋友的感覺,遇到好的老師很重要。
唐鳳在我生命中扮演的是典範的作用。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活著、創造,我在旁邊看,也學到很多。
我高中時,用半年參訪台灣各個體制外學校,寫了《另類教育在台灣》。我那時的結論是:這些學校很有價值,但要改變教育觀念還不夠。這些學校位置很邊緣,形成一種類似次文化的狀況,師生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裡,跟周圍社群的連結很弱。而且,除了慈心華德福學校有政府資源挹注,在沒有政府經費支持下學費都很高。當社群間沒有交集,大家都只在自己的範圍內閉門造車,如果可以跟其他人有交互作用,影響會很不一樣。
這些學生畢業後還是會到一般大學,以孤立個體的方式進去,好不容易培養出不錯的學生,到新的地方就有可能被消融。直到十年前自學運動興起,推動相關修法,2014年《高級中等以下教育階段非學校型態實驗教育實施條例》通過後,大家對教育的觀念開始改變。
目前,連同國中小、高中高職,民國104年統計自學人數超過4000人,個人和團體申請比例各佔一半。我現在做的「自學2.0平台」就是希望可以連結這些人和資源,政府不公開個資,我們可以自行去了解,也讓正在考慮自學的家庭不會覺得眼前一片茫然。
我認為台灣需要自學社群,每個地方可能都有共學在發生,認識不同家長、老師,很多觀念就會開始激盪,保守的也好、進步的也好,可以互相對話,再透過實踐去證明怎樣是比較好的做法。
唐鳳在我生命中扮演的是典範的作用。她用自己的生命去活著、創造、面對問題,我在旁邊看,也學到很多。我小時候很不容易跟人溝通,直到大學都還覺得自己有表達障礙,但我跟唐鳳不需要講很多話,就可以彼此理解,像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希望她入閣後不要被消耗掉,政務官很容易因為單一事件被當成靶心。她遇到有意義的問題,可能會整個投入、廢寢忘食,對自己的照顧打了折扣。我希望她不要犧牲健康,只要她的狀況是好的,就可以把很多事handle得很好。(攝影:賴智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