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若慈記得,國小時她擔任風紀股長,有同學惡整妹妹,把楊若暉的名字寫在交互蹲跳名單,妹妹老老實實做完了,楊若慈知道後,在老師面前飛踢那同學。「老師沒說什麼,就覺得小孩在玩吧。」另一次,副班長拿課本打她們,不讓她們拿點名簿,「我們是球隊的,她當然打不到,我說,你要打倒我們等下輩子吧!」霸凌的人反而哭了。
但楊若慈這樣捧在手心的妹妹,因為癌症,在30歲那年過世。
小時候楊若慈想做漫畫家,妹妹就畫背景,後來姊姊想寫小說,妹妹幫忙取書名、做考據,楊若暉永遠是楊若慈第一個讀者,是編輯,也是知己。
「她一直想當我的助手,喜歡把我推到舞台前面,想看到我在舞台上發光發熱。」楊若慈說,她們聊過梵谷和他弟弟,弟弟終身贊助哥哥的創作,雖然覺得弟弟很倒楣,但楊若暉說換成她,也會做一樣的決定。
「我的成就沒辦法跟梵谷相比,但手足情誼是一樣的,我知道妹妹把一切都給我,她也說會一直在台下看我,為了讓她覺得驕傲,我想要更努力。」儘管談的都是傷心往事,楊若慈多數時候還是笑咪咪的,因為妹妹希望楊若慈就算在她離世以後,依然可以吃、可以睡、可以笑出來。
自從妹妹2009年確診罹患乳癌,2015年逝世,楊若慈每半年就要定期檢查,最近才改為1年檢查1次。如果她也生病了,結結實實只剩一個人,誰來照顧她?楊若慈也不知道,只說,也許科技日新月異,末期病人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她已經簽了預立安寧緩和醫療意願書(DNR),只是少了一個見證人,還沒正式送出去。之前去越南玩,她上飛機前交代若有不測,大學同學務必要燒掉她和妹妹的日記,並跟獨立書店的店長說好書的去向,學妹也會照顧她的兩隻貓。
每回側訪,不管是學妹、表妹、教官、大學同學,每個人回顧往事,都忍不住哽咽,連我只是坐在楊若慈對面採訪,也為她們姊妹的堅強默默流淚,該哭的楊若慈還是笑著說:「不好意思害妳哭了,我這裡有衛生紙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