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離家的年輕人,之後有29年沒住在台灣,即使人在他鄉,可羅大佑每分鄉愁都落地。如他說話語氣濃濁,紛紛接著地氣。
瞇笑看女兒的閃亮的日子
羅大佑穿素淨白T、不是墨鏡的眼鏡,手勢多,笑得更多。即使,拍照時他仍不自禁撇著嘴角,下巴挾刀,手腳端出的架子更是銳利的直角。
笑並不是羅大佑擅長的事。原來笑也需要被馴育。他說,他58歲女兒出生後,這5年來,他笑得比之前的58年都還要多。
「是後來我覺得,怎麼會那麼開心,肌肉的感覺也不一樣,因為你人的狀態比較開心一點嘛,我才想到一點,我是四年三班,我們那個年代的人,其實不太笑的,沒有太多理由讓你笑得出來。我們家裡又都是醫生,我爸不是太笑的人,你去看病,看過多少醫生在笑的。」
羅大佑為女兒Gemma寫的〈童話愛情〉,彷彿也成了他自身的童話:「天生相似這眼睛,照滿誰的笑影,童話故事裡的劇情,世間難講明。」就算羅大佑本人的笑只滲出一點點,但歌裡笑意已用愛發電。說起女兒,「她獅子座,喜歡管人。我完全被吃得死死的。」
「週末,她不用睡她的房間,會來跟我們睡,她喜歡做體育老師,我們躺在床上,1、2、3、4,聽她的指令,翻過來、翻過去,人有時候要到小朋友的狀態跟她相處。」
很難想像這是同一個羅大佑,那個唱〈之乎者也〉時,黑沉沉像不祥的死神,拿著大刀掃過一片守舊僵化芒草的羅大佑。他仰頭:「我自己也想像不到!怎麼會變成這樣樣子!人生往外面擴展出去,很好啊,why not?你讓對方開心,對方也讓你開心。」
「以前也有女朋友跟我提過想生小孩,但那時沒有想要,是在外面飄泊夠久了,那次突然覺得就試試看。」交往多年,當時還是女友的Elaine在北京做人工受孕,一次就懷上女兒。
某種程度上,生了一個女兒,羅大佑自己也往內找到能量新生了。「一家三口,就三個人,你要互相support,我們是真的從女兒身上感受到往上生長的力量,很強烈的那種力量。我外面去商演,4、5天回來,就覺得她長大了耶,能量大到那個地步,又很會吃,才餵奶180cc,又哭,不知道為什麼哭,原來是不夠吃,她拚命往上長。」
回想李烈片段光陰的故事
道理不難,要讓所有的叛逆與不馴的性子盡情發作撒野於人生之後,才有可能使喚住它。羅大佑的馴與順是發生在58歲之後。
「激動還是有,但是現在已經不需要那麼激動了,這東西都收起來,有個女兒有個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意思是說,比較有耐心了吧。這耐心跟我女兒把它磨出來也是有關係。」
他以前回憶過,前妻李烈10年如一日在他床頭放一杯水的往事。我訪過李烈,她回應,是怕羅大佑跟自己搶水喝。如人飲水的冷暖感知,說明了伴侶多麼容易顛碎的相處日常。即使面對李烈直白的回應,羅大佑依然感性情長:「那杯水對我還是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