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歲的滑輪溜冰選手宋青陽這幾年釣魚,應該都會有好成績。「每次比賽完,我就會去釣魚放鬆,成績愈不好,我愈需要靠釣魚冷靜,反而魚釣得更好了,贏的時候心情浮燥,靜不下來,魚反而釣不好。」
他的教練戴永松細數這2年來各大賽事的失誤,最近的一次是世大運的個人競賽項目,戴永松說:「本來預估,我們閉著睛比都有前3名。」
結果,這次個人項目,宋青陽沒有拿到任何一面獎牌,他自我分析:「我太想贏了,一直爭速度,太快了,轉彎減速不夠,就直接被甩出去,跌倒了。」以前輸了,戴永松直接開罵,這幾年,戴永松不罵了:「他不講,但我知道他壓力很大,輸就讓它過去,不能一直去想這件事。」
宋青陽說,這幾年的比賽,就算是成名的2010年亞運的2面金牌,輸贏太關鍵了,比賽再也沒那麼快樂:「我小學第一次比全國賽,傻傻的比完,也不知道成績好壞,當有人告訴我得了第2名,我好高興喔,之後再也沒有比賽這麼快樂了。」
場上的心魔是要克制太想贏的念頭,「所以最好的方式是,你什麼都不要想。」場上面對失敗也是不能想:「檢討哪裡不夠是一定要的,但你不能停在那個情緒太久,負面念頭只會絆住你的表現。」他賽後去釣魚,讓自己的輸贏的情緒在一場釣魚活動裡得到抒解。
這麼在乎輸贏還有一個背後的原因。宋青陽3歲就跟著戴永松練滑輪溜冰,小學5年級一戰成名之後,每年寒暑假都獨自到中國東北特訓;16歲時,運動腳踝受傷,被送到醫院手術,也是一個人:「小時候最難熬的就是想家,到中國的第一天就開始倒數回家的天數,但再怎麼想家,我也不能讓自己哭。」一哭情緒就潰散了,他要忍住。
什麼事都得靠一個人忍住,像是拿下亞運金牌後,體能最顛峰的狀態時,因與滑輪溜冰協會起了爭執而被禁賽3年。運動員的黃金時期有限,「在我身體狀況最好的時候,突然就失去舞台,會很擔心之後會不會沒有比賽機會。」被禁賽的日子,他依舊日夜不停訓練,只有日復一日的訓練把日子填滿,他才能不去多想未來。沒有比賽,沒有獎金,長期支助宋青陽的戴永松也沒錢了,他說:「我去借了150萬,跟青陽說,我們改練滑刀,如果進不了冬季奧運,我們就打包收山,算了。」以前是穿滑輪鞋溜冰,後來改練冰刀溜冰,戴永松送他到加拿大訓練。
面對挫敗,宋青陽也不多想:「當然會檢討自己哪裡做得不好,但不能有太多負面情緒,失敗就失敗了,要往前看,一直繞在裡面,會愈陷愈深。」被禁賽的日子,他把精力全放在準備冬奧。「本來成績落後人家一半,我是拿過亞運金牌的,心情有點難調適。」
他每天6點出門,搭公車到訓練館,晚上6點再搭車回寄宿家庭,不管當天練習成績的好壞,他就痴痴站在冰天雪地裡半小時,把自己訓練的過程仔仔細細想一遍,再不斷對自己喊話:「我可以辦到!我可以辦到!」從小訓練,他就只是一個人,想家、失敗都得一個人面對,在最絕望的時候,也只能自己對自己喊話。
2013年,宋青陽跌破所有人的眼鏡,成了台灣第一位冬季奧運的比賽選手。「老天爺對我還不錯,我在(冰刀)溜刀裡找到機會。」2015年,禁賽結束,宋青陽重返滑輪競賽場:「我想把這幾年空白的成績補回來。」
愈急著表現,現場就愈容易失誤,他依舊還在與自己的心魔對抗。「運動場上愈是想贏就愈容易輸,要克服贏的念頭,真的很難。」要忍住對贏的強烈慾望,真的若輸了,則要忍住對自己的失望。飆速的運動最終的奧義不過就是個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