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被捕後,布雷維哲接受了多位心理醫師的檢查,診斷報告中對他的描述,除了「高傲」、「極度敏感」等字眼外,還有一句:「自認對人類有重大貢獻」,足以一窺此人的犯案心態與原始動機。
布雷維哲偷竊的藝品有明確的選擇性。他不以名氣和價值來決定下手對象,相反地,除了考慮攜帶方便而偏好小型藝術品外,他的標的物幾乎清一色全部都是工業革命以前的物件。不管是文藝復興時期畫作、雕工精緻的德式啤酒杯,還是黃銅錘鍊而成的打獵號角,這些作品的每一道筆觸和每一絲鑿痕,在他眼中,都是工匠技藝與人類文明的極致展現。
當今社會,機器生產已是常態,大多數的日常物件都被制式化的商品取代,過去那些手工打造的精美工藝品,如今多數淪為博物館裡的展示品,黯然蒙塵,只有稀落的訪客偶而前來憑弔一番。從這個角度看,布雷維哲深信自己的「不告而取」不是「偷竊」,更不是佔有,而是從陰暗角落「解救」了這些藝術品,給予它們應得的重視與關愛。
無生命物件對布雷維哲有著不可思議的吸引力。他從小就喜歡蒐集錢幣、郵票和明信片;等年紀稍長,他又常流連在住家附近的考古遺址,撿拾研究人員不要的中世紀陶瓷碎片。
相較之下,布雷維哲一點也不在乎,也不想了解「人」的世界。他不看足球、不愛電玩,對酒精、毒品不感興趣,唯一的嗜好就是在美術館裡耗上一整天,盯著那些他看不膩的古老器物。
這一點或許和他的成長過程有著一定關聯。他的父親是一家公司業務主管,母親則是護士。在父母離異前,身為家中獨子的他,住在一棟充斥著古董傢俱和昂貴藝品的豪宅裡,被美麗的作品所環繞。但22歲那年家中發生劇變,他的父親不只拂袖走人,還帶走了所有的家當和財產。布雷維哲和母親瞬間從金字塔頂端跌落到社會底層,被迫遷出豪宅,搬進一棟小房子裡,屋內家具也全部換成IKEA。
那一年,布雷維哲幹下他犯罪生涯的第一件竊案。從此後欲罷不能,一路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