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起一把半成品,杏美製香二代老闆李招政眼神專注,細挑是否有瑕疵,「料要上均勻,不能破損、粗細不一。」國中畢業開始學習手工製香,對於品質、外觀,他是出了名的龜毛。「阮女婿6年前有幫我拍片,記錄怎麼做香。」提及此事,李招政表情有些得意,他的女婿是百萬網紅「蔡阿嘎」,2年前蔡阿嘎頻道另一支影片,拍攝妻子「二伯」(李佩潔)與大舅子李健滐合買一台百萬新車送給父親,讓他不用再開著破舊貨卡北上送貨兼看孫,點閱突破140萬,讓更多人認識杏美製香。
杏美製香位在中台灣重要媽祖信仰中心北港朝天宮附近,低調經營超過一甲子。問起老店確切成立時間,因年代久遠,李招政也說不清,「起先我媽媽是在廟口賣束香,賣得還不錯,就開始找人來家裡做。」
1963年出生的李招政上有1兄3姊,「我細漢嘸愛讀冊,不知道要做什麼,就做香啊,一做就做一世人。」80年代李招政從母親手上接下杏美製香,開始量產批發,那是大家樂最瘋的時代,「錢很好賺,信徒有中獎的話,寄附(捐贈廟裡)的量超可怕,香還沒曬乾就搶走了。」
市場大了,就有更多人搶食大餅,到了90年代政府開放進口香,競爭愈益激烈,有中國廠商找李招政到廈門合作設廠,他每月飛去幾天技術指導。從台灣寄原料過去,成品再從中國進貨櫃回台,一年能賺1、200萬元。但10年後夥伴開始做起劣質香,原料加石灰增加重量,沒曬乾就出貨,整個貨櫃的香都發霉。西進是為了做好香,過不了自己關卡的劣品堆滿倉庫,賠了數百萬元,2012年他決定斷開對岸事業。
西進20年遭遇挫敗,年輕時的衝勁幾乎被消磨殆盡,但李招政卻從沒想過轉行,「我只會做這個,這麼專業的東西都做不贏人家,還能做什麼?」後來他買了新型射出香機器,並招來幾個員工幫忙,長子李健滐也在那時回家幫忙。
「沒有刻意要他接班,讓他自己決定,但他也沒什麼其他功夫啊,要做什麼?」對兒子,李招政吐槽、挖苦毫不留情。事實上,接手家業從不在李健滐的願望清單內,但愛玩的他高中念了3年半沒畢業,被父親抓去辦休學,還不知道人生目標的階段,選擇暫時進入自家工廠當小工。只是父子2人脾氣都不算太好,光是教新人香怎麼擺,就吵到要打起來,後來李健滐決定到澳洲打工遊學,直到2016年姊姊結婚才回台。
「回來看到2老年紀大了,我是長子,好像有責任要承擔,才決定留下。在澳洲時看見傳產,如養雞廠,也能公司化經營,傳產不是不能做,每個行業做到前3名一定有錢賺,只是要怎麼樣做到前3名。」因為進口香的衝擊,台灣製香產業削價競爭嚴重,「我們成本高,賣的比較貴,在當時沒什麼競爭力。我爸的客戶沒有超過雲、嘉。我回來以後,全台灣跑,在其他縣市做陌生開發,一年拜訪快500家店。」
為了避免爭執,父子2人彼此「放生」,李健滐以跑業務為主,廠內讓爸媽負責,「哪天他們累了,我就接手。」李招政明裡不插手兒子的工作,暗地裡當守護神,「就想說負責幫他擦屁股。年輕人比較衝動,有一次有個上游廠商送來一批貨,健滐覺得有問題,我認為天然的東西,有點小落差是正常的,他堅持要退。我就先LINE對方,說孩子年紀輕,比較不會想,後來還是要買回來。」
近年來產業漸變,民眾用香的量減少,開始願意多花一點錢買好貨,加上進口香頻被驗出成分問題,強調品質的杏美反而得利,而電商崛起,更是讓他們快速壯大。李健滐直言:「這行不做電商真的不行,前2年我們網路銷售跟實體銷售已經翻轉變成6比4了。疫情這幾年都沒人到廟裡拜拜,但我們業績反而成長。」
過去杏美幫不少大牌香品代工,現在李健滐力推自家品牌,拍影片、做網路行銷,在網紅姊夫與姊姊幫忙宣傳下,吸引到更多不同的客群。這幾年杏美製香市占越來越大,李健滐自認運氣不錯,「順風車都有搭到。現在全台產量最大的應該就是我們,一天能做2千斤。」他計畫要在朝天宮前找個店面做形象店,而今年即將大學畢業的弟弟也預計回家幫忙。60年前杏美製香從廟口兜售束香起家,現在他要在這裡掛上新招牌,讓老店的香火延續不滅。
杏美製香
- 地址:雲林縣北港鎮文化路196-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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