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賴有賢漫畫助手的六年期間,阮光民形容是「最快樂的歲月」。漫畫助手在做什麼?「漫畫家不畫的就我們畫呀,人物畫完就丟到助手這邊。」賴有賢是一個作息相當正常的漫畫家,「他很會時間控管,不會干涉太多,還會帶我們去吃吃喝喝。」阮光民說,當時一個月就是畫100頁,「其實跟日本海賊王有得拚。」他表示,以當時兩到三位助手來說,賴有賢團隊戰力已經算是「超強」。
2003年,賴有賢去中國發展,阮光民選擇留在台灣,白天在廣告公司上班,晚上則埋首創作。而脫離了賴有賢這個「保護傘」,阮光民成為獨當一面的漫畫家。而當作者名掛上「阮光民」三字,重量卻彷彿千斤頂,「我以前可能只是助手阮光民而已,但後來必須要去面對讀者、面對市場,當作品代表我這個人,壓力就會很大。」
創作鬼打牆 沒人能幫忙
阮光民今年一月在聯合報副刊投稿〈我只是個畫漫畫的黑手〉,文中提到漫畫家的困頓與孤獨:
「我常在想,世上作品也許沒有好或不好,純粹是能產生共鳴的人有多少……哈哈哈!這是安慰自己作品賣不好而掰出來的話。我必須常矇騙自己,安慰自己,明天才能繼續坐在桌前。」「畫漫畫是長時間的孤獨以及與無形相處。我說的無形不是鬼怪那種,無形是還未落在紙上的那些故事畫面。在鬼打牆的期間沒人可以幫忙,就算有人提出建議,當事人還是覺得:啊!你不懂我的虛無縹緲啦!」
為何稱自己是漫畫黑手?「畫圖一定會沾到墨,手一定會黑。所以我們都叫自己黑手。」阮光民說,漫畫家的困頓與孤獨,在於想故事時,自己與自己對話的過程。「你擠不出東西時,沒人可以幫你。」許多人會建議他要畫什麼,但他說自己是固執的人,「你講的沒有不好,但是那不是我,那是你呀,我一定要想一個從我自己內心出來的東西。」
而從創作完畢到作品上市,還得面對殘酷的市場。阮光民透露,出版《天國餐廳》時,編輯曾跟他說「一千本賣不掉」,「那時我就覺得,對出版社真的很抱歉,因為我也想把書賣好。」
「蒲公英飄出去,也有可能掉在死魚堆裡。」阮光民說,每個人的接受程度不一樣,給的評語也不一樣,「有時候說真的,我很努力這樣畫一本,可能我賣的書沒有像彎彎隨便一本書好,我可能全部積起來沒有她一本好。那你要怎麼去面對這個窘境?」但今天走的這條路是自己選的,所以得安慰自己說,「喜歡我的人就會很喜歡。好,我要為他們繼續畫。」
太進入角色 也會陷低潮
阮光民的漫畫有一個特色,除了細緻的畫風,還有很多「金句」可以細細咀嚼。「幾句可以打動人的台詞就夠了,不用去敘述一堆心歷路程。」他強調,寫台詞時會反覆唸,「如果有讓自己感動那就對了。」他強調,最厲害的文字就是淡淡的一句話,但是後勁卻很強、含意很深的那種。
有時他也會因為太過投入角色而突然陷入低潮,「不是說誰得罪你,也不是心情不好,因為你在想故事,就必須去進入角色的狀態。」他笑說,「如果畫到快樂的人可能也會變得很快樂。」
而阮光民想成為漫畫家的執念,可從2002年的一件事談起。
當時描述警察故事的《光與闇》在漫畫雜誌連載結束,阮光民希望這個作品能成為人生的第一本單行本,「我用刀片把整套雜誌裡《光與闇》的連載部分,一頁一頁拆解,再重新把一頁一頁順好,做了封面,用釘書機釘成一本完整的單行本,推薦給出版社。」但美夢沒有成真,反而在今年才集結成冊,改名為《警賊》正式發行,這一等,就是15年。
阮光民六年前辭去廣告公司工作,當起全職漫畫家,「廣告公司會常態加班,有一天加班趕廣告腳本,我卻忽然覺得,這個時間我應該在畫漫畫才對,才會想說,那離職吧。」但他也坦言,少了一個穩定的薪水來源,「也是有一點波折跟後悔。」
未來有什麼規劃?「沒有耶,看可以撐多久就繼續撐,不行的話也許就再去找個工作吧。」瀟灑的阮光民說得輕描淡寫,卻舉重若輕。像他的漫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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