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民進黨重新執政前,國際普遍不看好台灣的經濟,甚至當時經濟學家都看衰,認為我們GDP有保一危機,但事實上,台灣整體經濟數據一點都不輸給韓國、新加坡,我們堅持做了哪些事?目前施政邏輯會持續嗎?
答:2016年接手時,前一年的經濟情況GDP只有0.81,以致於很多人預測2016年經濟成長保一很困難,這有幾個原因,長久以來累積結構性原因之外,上一個政府沒有及早進行經濟轉型,我們的基礎建設也相對落後,很多國際機構在評論台灣經濟都說,台灣的基礎建設不足;另外,台灣內需一直都沒有辦法成為支撐台灣經濟的支柱之一,以致於國際市場波動會影響到我們的經濟成長。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2016年接手時,大家對經濟表現都不看好,所以我們在這2年幾乎是以「急行軍」的態勢,努力改善經濟,2016年不但保一,甚至到1.5,去年2017年經濟成長率達到2.86,今年亞洲開發銀行最新預測,預估台灣經濟成長率達到2.9,還有持續上調的機會,可以看出在我們執政以後,經濟成長呈現一個穩定成長的趨勢,或許會覺得還是很不滿意,但是我們確實扭轉劣勢,從往下走變成往上,而且是穩定成長。主要是我們國家的發展方向明確,而且總體經濟策略跟執行策略的政策都一一到位,該通過的法律也都通過。
因此有幾個重要的事情正在發生,台灣出口成長非常的大,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很多的經濟觀察家也觀察到一件事,2018年開始,台灣的經濟成長內需將扮演很重要角色,這些內需從哪裡來?內需主要來自於5加2的經濟轉型計畫,前瞻基礎建設計畫今年要開始啟動,再加上讓股市可以在基本面與政策面支撐下,股市維持很活潑的態勢,或許很多人會講股市是跟著國際股市走,確實也是如此,但仔細觀察一下我們的股市,相對抗跌性是比較高,顯現出來基本面是好的,政策面也是一致,另外,股市也會帶動國內消費。
同時我們今年公務人員加薪帶動企業加薪,這個加薪也會讓民間消費可以成長,更重要一件事,我們2年之內推出稅改方案,減輕中階或低階收入者的稅務負擔,比如說年輕人月薪30,000元以下幾乎是不用繳稅,四口之家123萬收入以下不用繳稅,消費能力事實上是增加的。
問:以觀光業來說,包括日韓等國,都跟台灣一樣面臨陸客大退潮,但這2年來台觀光客不減反增,我們堅持做了哪些事?
答:過去觀光業很大來源是中國大陸,我們跟其他國家一樣,受到中國管制團客數量的影響,但即便如此,2017年也提早達到1,000萬人次的旅客,而且來台旅客國籍呈現更健康的分配趨勢,雖然我們最大觀光客來源國還是中國大陸,但是還有日本、韓國這些東亞國家,尤其是韓國觀光客增加的速度很快;另外東南亞國家來台旅客增加速度更快,幾乎已經是第二大觀光客的來源,成長的空間更大,這幾個重要來源平均分攤整體觀光客的量。
另外,以前都是團客為主,坐著遊覽車行色匆匆的走完台灣一圈,尤其在一條龍的作業下,台灣本土收到的利益有限,但是這2年趨勢很有趣,自由行一直增加,以前的自由行占4成,現在自由行大概占5到6成,這一次花蓮地震有些大陸觀光客也在那裡,他們都是自由行。自由行跟團客不同,比較能深入旅行,跟在地連結與在地業者提供服務的品質跟量都增加,跟我們的在地受益程度會比較高。
像花蓮鳳林就被選為全世界慢遊城市之一,希望將來從走馬看花式觀光走向深度旅遊,甚至體驗當地慢活,我們觀光業也面臨產業轉型過程,終究會發展成來源多元、品質是好的、旅客消費力更強,直接受益就是國內業者。
問:政府花了很多時間在重新打底,總統曾說要把困難的問題在任期前2年先解決,也就是您之前說過的基礎工作,為何會選擇先解決難度高的?如果讓人民來看政府的期中報告,這2年您覺得最滿意的工作是什麼?未來2年最希望完成的工作是什麼?
答:我覺得很多人都會問我這個問題,為什麼一當選就要選最難的事情來做,可是如果現在不做,將來就沒有機會做,因為很多事情需要時間去做,而且是在政治能量最高的時候去做;過去有幾個例子,比如1990年代,李登輝總統曾經試圖要司法改革,召開會議也有很多具體結論,可是司法改革會議召開完後,政黨就輪替了,民進黨執政但國會多數在國民黨手上,就沒有執行司法改革會議結論的機會。另一個例子,2014年國民黨勉強拿出一個年金改革方案,已經是執政最後期,沒有能量也沒有決心去做年金改革,所以也沒有成功。
一個負責任的執政者如果要做事,改革需要很多的工程及時間,能夠把你的工程做完並發生效果,對一個執政者來說「是一個選擇,也不是一個選擇」。因為時間是有急迫性,年金有急迫性,司法改革難道沒有急迫性嗎?很多改革都有急迫性,你必須在執政一開始就做這些事情,當然很多人都問我說一定要開這麼多戰場嗎?我也常常問我自己:「不做可以嗎?」但是我的答案都是:「一定要做。」難得有這個機會,人民給你這麼大的付託,給你執政,給你國會多數,就要盡我們所能做最艱難的事情。
前2年確實很辛苦,整個行政、整個政府部門,在國民黨執政時期,已經熟悉國民黨執政邏輯與做事方法,要把同樣一個政府部門轉到改革方向,必須要有一個轉軌的過程,剛開始提出改革方案,政府部門確實是有一點抓不到方向,不容易瞭解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你問我這2年最滿意的事,我們花了2年,與政府部門工作的同仁把改革的藍圖、轉型的藍圖做出來,把路徑做出來,把相關的執行策略都做出來,放到改革與轉型的軌道上,把政府部門放到軌道上來運行。
問:政府進行改革及政務推動,必須在價值理想與現實之間不斷衝突與妥協,例如年金改革、勞動政策、司法改革與能源轉型都是您競選時的政見,解決這些問題,也面臨反彈,如何看待這2年來社會的衝突?就步調及方法上,政府從中學到最大的啟示是什麼?
答:希望在比較寬廣的空間與時間做改革,手段相對會比較溫和一點,我常常在講,如果年金改革在前一個政府時代就開始,多了8年時間,就會讓整個年金改革時間可以拉長,空間就大,改革會比較緩和,但時間變短,破產時間逼近,你的空間也被壓縮,必然會讓很多人感到不適應,甚至有一些退休的人年金被調整,不能夠接受,甚至感到非常不舒服,這些社會上的不滿,確實是有。
我們不斷持續地去修補原來的方案,不斷做社會溝通與平衡,我相信這些陳抗或社會衝突會慢慢降下來,年金改革工程很重要,國家財政可以在退休年金給付上不要有過大壓力,多一點的空間來做政府或其他部門的薪資調整,也可以減稅、做長照與基礎建設,為下一個世代來做投資,所以我是很感謝這些願意接受年金改革的人,在給付受到影響下,仍願意面對與接受這樣的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