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世哲學家的父親熱衷於追求宗教的慰藉,是某知名教派的教徒;母親則是具有一般傳統美德的良家婦女,父親說什麼、做什麼,母親就「拿香對拜」。
父親熱衷宗教 他不能理解
「我爸可能也是心裡很需要支柱與慰藉的人,所以他就會投靠這個師父,又去信這個師父。師父會給他開示,他就會覺得可以撫平他心中的焦慮,可以讓他的狀態好起來。」小時候父親常帶著全家跑宗教場合,後來甚至當上組織的會長,「我爸有一個舞台,下面很多人聽他演講,小時候的我站在旁邊看,看這個人在悽悽惶惶做這件事,我並不是很能理解,我覺得他需要用這種方式得到救贖…」
上了大學他開始讀哲學,便開始刺激父親,「我會一直戳他『你這樣只是為了掩飾心中的焦慮、掩飾心中的不安全感。』」但父親也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我們會有很激烈的論辯,但我們都沒辦法說服另一個人。」
吃便當長大 到朋友家掉淚
除了父親熱衷宗教讓他不能理解,在成長過程中,與父母難以進行深入的心靈交流,更是人生的難題。「我跟家人相處的模式應該跟一般家庭很不一樣。」他笑著說,「我爸媽打電話給我,我們通常只寒暄幾句,因為他們比較難理解我的生活態度與價值觀。」
小時候他也曾想尋求父母的幫助,例如在學校跟同學鬧翻吵架,其實心情很沮喪,「但父母親的生計壓力很大,通常忙於工作,無暇顧及小孩的內心世界,所以我也只能自己處理內心的問題。」在成長過程中,他習慣與自己相處、與自己對話,疏於與父母親的溝通,成為他往後心中的一大缺憾。
由於雙親忙於工作,媽媽比較少煮飯。吃外食長大的他,考上台大研究所後,常到一個好友家串門子,「他們一家人圍著一張圓桌吃飯,有幾次情緒來我就流眼淚,我朋友說『你瘋了嗎,只是大家一起吃個飯,你流什麼眼淚?』我就說,我成長過程中還蠻少跟家人這樣坐在圓桌吃飯,然後煮一桌很豐盛的東西,分享彼此的生活、互相聊天,我知道父母為了賺錢很辛勞,但我內心其實很渴望能跟他們這樣親密地相處。」
內心的空洞 投射到另一半
「我是一個心裡很柔軟脆弱的人,在成長過程之中,我很需要那種很親密的關係,但是家人比較少給我這個東西,造成我在青少年時期很深的疏離感跟孤獨感。」他頗為感慨地說:「以前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天地間這麼廣大,卻沒有人可以依靠。」
這也是他厭世的重要根源,「因為原生家庭的問題沒辦法解決,所以我把這樣的需求依託在感情上。」由於急著想填補內心空洞,他無法接受身邊沒有另一半的狀態,不然就會覺得慌張、痛苦,長久下來卻是兩敗俱傷:「以前對另一半,我會覺得你有義務要填滿我這個東西,但別人會覺得為什麼?因為你的出發點就不對了,怎麼可能會經營好一段關係?」
他曾把「交換」當作是愛,「我會覺得因為『我愛你』所以為你付出,你沒有做同等的付出是不是就不愛我?」直到跟另一半互相傷害了幾回,回頭省視、認識自己,才明瞭病灶的來源,「你如果要去愛一個人,你必須要知道自己是誰,要先滿足自己,要先治療你內在的東西。比如說你怕孤獨,你怕被遺棄,你怕自己一個人去做很多事情,這些東西都是有原因的。」
他強調,「絕對不是今天你找一個人在你身邊,你暫時把它遮蔽起來就沒事,同樣的問題你遇到下一個人又會再產生,因為沒有人有義務幫你解決你內在的那個問題。」現在他對愛情有了新的體悟:「我做了多少,或者是他做了多少,我都不會再拿一個尺度去衡量了,這東西我能拿得多乾淨就拿得多乾淨。所以現在真的是我輕鬆,跟我在一起的人也輕鬆,這才是讓對方在一種包容的愛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