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30 08:30 臺北時間

【盧郁佳書評】痛苦是一道我以為穿越了的牆──《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九個擁有最不可思議大腦的奇人,九段非比尋常的生命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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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郁佳書評】痛苦是一道我以為穿越了的牆──《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九個擁有最不可思議大腦的奇人,九段非比尋常的生命故事》
你今天故意無視或侮辱一個人,跟甩他巴掌、拿刀捅他,他受的痛苦有可能是一樣的。每次傷害他,都在替他的大腦動手術,把大腦變成一個他闖不出去的迷宮。本書展示了各種看似神乎其技或荒謬瘋狂的適應方式,但那些強迫性思考,都在拼命嘗試找一條路脫困。

盧郁佳書評〈痛苦是一道我以為穿越了的牆──《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九個擁有最不可思議大腦的奇人,九段非比尋常的生命故事》〉全文朗讀

電影《寄生上流》裡,一個貧窮家庭遭遇危機,騙局即將被拆穿、蒙受恥辱和全體失業。貧民窟被洪水淹沒,群眾疏散到體育館打地鋪,睡前,成年兒子焦灼地問爸爸有何計畫,爸爸決心忽略迫在眉睫的危機,然後轉頭問兒子,「你幹嘛還抱著那塊石頭?」兒子雙手把一大塊石頭沉甸甸壓在自己身上,卻說:「是它黏著我。」
《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九個擁有最不可思議大腦的奇人,九段非比尋常的生命故事》,海倫‧湯姆森著,洪慧芳譯,漫遊者文化出版
石頭象徵什麼?石頭是兒子的腦,為了因應危機,陷入強迫性思考的無限迴圈,已經超載,正在強迫他去做可怕的事。
英國記者海倫.湯姆森的報導《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九個擁有最不可思議大腦的奇人,九段非比尋常的生命故事》乍看是個魔幻小丑馬戲團:她採訪了感覺自己變成老虎的人,感覺自己已經死掉的人,或是一輩子都在迷路、跳下床一定會撞到牆、在自己家走廊上永遠找不到臥室在哪的人。中文書名令人想起奧利佛.薩克斯《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收集千奇百怪、荒唐可笑的大腦病例,作為讀者的科普娛樂。但當作者揭露謎底時,我就再也笑不出來。
記憶奇才雄心勃勃,爭相挑戰背誦圓周率小數點後十萬位,但本書報導焦點卻放在平凡的加州學校女職員普萊斯。她沒有功課特別好,沒比別人會記文字、數字,而是擁有完美的自傳式記憶。你隨便說一個日期,她能馬上說出她那一整天的回憶。從十一歲開始,只要看到某個日期就會自動想起那一天的所有事,停不下來,無法掌控,讓她筋疲力竭,寫信向神經生物學家麥高夫求助,說強大的回憶力讓她憂鬱症發作好幾次,不斷想起這輩子最低潮的時期。
到底是多可怕的事情,把石頭壓在他們胸口?
六十四歲的美國電視製作人鮑伯,四十年前任何一天的五感記憶,都像昨天般鮮明。那天他穿什麼衣服,天氣悶熱,衣服濕黏在身上等等,所有感覺都會浮現。當他開始講某人離婚後冤枉被傳跟某女有一腿,他不是在講熟人,而是以一支明星輩出的大學籃球強隊全員為主的小鎮社群。這些籃球員不存在於現實中,是鮑伯十四歲時的幻想朋友。隨著鮑伯長大,幻想也由每個球員出賽的戰績,變成球員讀大學就業、結婚生子、意外喪生、年老過世等,持續五十年,像是最長壽的連續劇。
學者麥高夫發現,普萊斯、鮑伯和其他擁有超強式自傳記憶的人,都有很多強迫症:
鮑伯嚴重潔癖,如果鑰匙掉在地上,他會用熱水一直沖洗消毒。
普萊斯的強迫症是寫日記,用小字寫得密密麻麻,以免自己回顧。
他們都常回憶過去。鮑伯每次遇到塞車,就開始想他喜歡的回憶。掃描擁有超強式自傳記憶者的大腦,當中有九個人尾核和殼核都很大,這是強迫症的特徵。回憶就是他們的強迫症之一。
讀者驚訝,回憶是他們在強迫性思考。到底是多可怕的事情,把石頭壓在他們胸口?學者麥高夫說他們的大腦運作模式很特殊,原因不明。作者寫這書時麥高夫已經八十五歲,做了五十幾年記憶研究,就想找出問題所在:「究竟是所有的人類祖先以前都擁有那種能力,後來因為沒有留住那些記憶的壓力才喪失那個能力呢?還是那是一種莫名其妙產生的異常基因狀況?」從這段話可以知道,麥高夫知道強迫症表示他們有留住那些記憶的壓力,但他跟作者都沒說壓力是什麼。似乎壓力來源是世界上最不重要的一件事,不值一提,書中講起他們的人生時也語帶保留。
心懷創傷者,即使旁人眼中只是一點小事,也可能引發他們激烈的反抗
讀者只能從中推測,鮑伯一直苦於別人不公平的指責他:在他的幻想中,小鎮球員明明已經離婚單身,明明對某女無意,大家卻謠傳他倆有一腿,居然還要大舉動員來調查此事,讀者不禁覺得「這什麼僵屍小鎮,是吃到重金屬中毒還是病毒感染,全鎮腦子都壞了嗎」。表示在鮑伯心目中,自己持續受到別人監視和惡意審判。明明鑰匙掉在地上撿起來就好,鮑伯卻覺得被弄髒,怎麼洗都覺得不乾淨,這點符合幻想流露的「覺得戀愛很髒」的想法。這幻想可以解釋為,鮑伯暗戀某個女人,但他超怕別人知道,怕大家會聯合起來嘲笑他、破壞他,指責他做了可惡的事。所以就算連對自己也無法承認,變成害怕別人要來誣告他、調查他。
我猜,青少年時,鮑伯受權威控制。權威人士抱持獨佔慾,限制他活動、不准他交朋友。他乖巧聽話,只好靠心思逃離現實,孤獨躲入幻想和美好回憶。即使成年後這些壓力稍減,他安撫自己情緒的方式也已經定型。
別人遇到塞車、冗長無效的開會訓話、在銀行排隊等待等輕微的壓力,可能會自動開始做白日夢。但鮑伯集中於幻想的強度,很像是創傷過度喚起。心懷創傷者,即使旁人眼中只是一點小事,也可能引發他們激烈的反抗,被視為玻璃心。因為掌管情緒的杏仁核過於敏感,把正常社交訊號解讀為「以前嚴重傷害他們的人又要來了」而緊急動員防衛。但鮑伯自己只知回憶很美好,只要記得跟過世的弟弟生前相處的大小事,故人就永遠不會離開。
普萊斯則是設法擺脫痛苦回憶。她從十歲開始寫詳細的日記,研究團隊從中核實她所說的數千項個人事件都正確。但她寫日記不是為了看,是為了不看。故意寫得密密麻麻,自己很難閱讀,以免再回顧。
這種視而不見也是麥高夫或學科特有的強迫症
讀者可以想見,這些事情對她來說非常痛苦,她很想忘記。但忘記了又怕重蹈覆轍,再遭受痛苦。兩難掙扎,怎麼辦呢?第一,可以告訴別人。如果在她周圍沒有人可信賴、可訴說,那麼第二,她可以寫下來。寫下來藏在櫃子裡罐頭塔後面,就永遠不會失去,也就可以放心忘記。
寫下來是設法逃避。只不過,寫下來,和過程中激烈的情緒,剛好也是加深記憶的方式。
普萊斯的逃亡,像寓言故事「撒馬拉之約」:僕人向主人借馬,說今早在市場遇到死神朝他吐舌頭做鬼臉,嚇得他挫賽。僕人快馬逃往撒馬拉躲過死劫,然後主人氣憤,去市場質問死神,說「你竟敢恐嚇我的僕人」。死神回答,「我只是很驚訝會在這裡遇到你的僕人,因為今晚,他跟我在撒馬拉有約。」
但是,普萊斯奇蹟似地,又從撒馬拉繞了回來。有些回憶太可怕,普萊斯感到羞恥,無法為別人對她做的那些事求助。她封閉了實質內容,只能為自己形式上「回憶力太強大」而求助,因為記憶太好還不算羞恥。而她成功找到了神經生物學家麥高夫,這個人看不見她,只看得見大到像全人類的遠古祖先怎麼生活、細小到像基因突變,兩者之間盡是一片空白。這種視而不見也是麥高夫或學科特有的強迫症。遇到麥高夫,普萊斯的秘密就安全了。她會被研究、關注,並且終生不得其門而入。
作者選擇的病例,慢慢呈現出沒有明說的共同真相
這種視而不見,使全書像村上春樹的短篇小說集,像在寒冬濃霧中行走所見的點描街景,人人面目朦朧,難以辨認,只在大衣之下懷藏獨有的憂傷秘密。只寫外表露頭,內心在海面以下,深不可測。醫師與患者之間、作者和受訪者之間,大多時候都隔著專業思維的無菌室玻璃、酒精棉、護目鏡、口罩、手術手套,互不相擾。作者關注他們的共通之處,視個人情形為一種集體病名的補充說明,盡量略過,不加深入。
作者選擇的病例,表面南轅北轍,卻慢慢呈現出沒有明說的共同真相:
在美國丹佛,橘紅色短髮的雪倫,五歲時發現家裡一下變得陌生,儘管什麼都沒變,但她突然認不出自己身在何處。接下來,也一輩子迷路。因為方向感發育失調,腦內不同系統之間難以合作導航。
《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九個擁有最不可思議大腦的奇人,九段非比尋常的生命故事》作者海倫.湯姆森(漫遊者文化提供)
五十七歲的英國自來水錶承包商葛蘭,相信自己已經死了,一切麻木無感。因為大腦感受內外刺激的額頂網路、放空思考自我的預設模式網路、評估信念是否合理的右背外側前額葉皮質,這三者都不活躍。
在阿拉伯聯合大公國,四十多歲、白袍黑鬚、外表蒼老的男子馬塔,相信自己變成了老虎。因為右上頂葉負責統整各種感官輸入,產生擁有身體的感覺。而思覺失調患者依賴視覺和運動的感覺資訊,而不是依賴儲存的身體表徵,所以把看到的老虎影像當成是自己。
在英國南部海濱的布萊頓,兩個孩子的母親露薏絲,在八歲時開始靈魂出竅,覺得周圍人事物都不真實,很空洞。連自己的聲音、記憶都很陌生。因為正常情況下,身體發訊號叫大腿肌肉動作時,也會發一個副本cc預告大腿會動。結果若符合預測,大腿動了,就會獲得自主感。但腹外側前額葉皮質壓抑了腦島反應,控制住情緒,無法產生內部訊息,預測不符結果,所以大腦把混淆合理化為「身體不屬於我」。
乍看毫不相關。但他們都被剝奪了內在感覺
他們令人想起貝賽爾.范德寇醫師的《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 書中的雪莉,從小被父母忽略,她大學時被人綁架強暴五天,最後才想到可以趁歹徒在浴室時脫逃,於是開門走了出去。
一次,按摩師治療時,請雪莉閉上眼。按摩師走到床尾握住雪莉的腳,雪莉卻大叫:「妳在哪裡?」按摩師正握著雪莉的腳喔,但雪莉一看不到就感覺不到。范德寇醫師嚇到了,於是他請很多病患閉上眼,把鑰匙、開罐器或硬幣擺在病患掌心,問病患那是什麼東西,病患都猜不到。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的患者,無法整合形狀、重量、溫度、材質、位置等資訊成為單一知覺。
《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書中談到,掃描十八位童年受虐者放空時的腦,赫然發現,和自我意識有關的區域,內側前額葉皮質、前扣帶回、頂葉皮質、腦島,完全沒有活化。為了因應創傷和持續驚恐,他們關掉了處理情緒、感覺、形成自我意識的腦區,無法再完整活著。也無法知道自己要什麼,無法替自己做決定,無法付諸行動。他們可能認不出鏡中的自己。
《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中,馬塔照鏡子時,看到兩個東西,他看到自己變成老虎,也看到一頭獅子抓著他的頭和脖子。
馬塔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是一隻老虎,我只知道我是。我聽到周圍有很多聲音,說我不好,嘲笑我,說我是垃圾,說我沒資格當人類。」有次馬塔覺得作者是獅子,正在吃馬塔的腿,所以馬塔感覺得在被攻擊之前先攻擊作者。為了怕傷人,只好把自己鎖在房裡、用被單困住自己、把水泥塊綁在鞋子上。
雪倫,葛蘭,馬塔,露薏絲,乍看毫不相關。但他們都被剝奪了內在感覺。如果在范德寇醫師看來,可能經驗才是許多人大腦改變的原因。
有時對別人的心事過門不入,是因為不想多談自己
作者海倫.湯姆森大學讀神經科學,勤奮拼命又高成就。她說寫這本書,是為了重做一次奧利佛.薩克斯《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做的事:跟隨患者,造訪他們腦內的魔幻奇境。藉此瞭解這三十年來的神經學革命。也要做薩克斯沒做的事,脫離醫院和神經學家的視角,從朋友角度看他們,問科學家迴避的問題,聆聽他們的童年、戀愛。這本書的故事無疑精彩萬分,鮮豔飽和,溫情、廣博,節奏快速絕無冷場。但童年和戀愛之類的記述,似乎還是刪掉的比寫的多。薩克斯沒做的事,作者做得很棒,但也還沒做完,為什麼不做完?
《錯把太太當帽子的人》,奧立佛‧薩克斯著、孫秀惠譯,天下文化出版
這矛盾讓人重新審視奧利佛.薩克斯。原來作者覺得薩克斯寫得很疏離、很片面。為什麼他那麼疏離?薩克斯的男友比爾.海耶斯寫了《不眠之城:奧利佛.薩克斯與我的紐約歲月》這本書,寫奧利佛.薩克斯為人拘謹莊重,一直沒有出櫃,也沒有親密關係,直到七十六歲才和作者初戀。兩人結伴出門時,薩克斯總怕遇到熟人。薩克斯一輩子都失眠,他從小全家都失眠。他離群索居,全心工作,沒有電腦,沒寫過電子郵件或簡訊,除了新聞不看電視,只用鋼筆。我想奧利佛.薩克斯寫了那麼多怪咖案例,或許都在找尋自己為什麼這麼奇怪,這麼羞恥,可是他一直沒有說出來。如果《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中擁有超強自傳式記憶的鮑伯,秘密暗戀的對象其實不是女人,而是某個男人,而且一直沒出櫃,那麼他的恐懼、逃避和偽裝就很合理,而且很普遍。
人瞭解自己多少,就能瞭解別人多少。有時對別人的心事過門不入,是因為不想多談自己。作者這本書把話說了一半,要等另一個比爾.海耶斯來寫她,才能替讀者解謎。但選這些病例,已揭露她的關懷。
作者說,精神疾病可能來自事故、手術、腦電活動失靈、荷爾蒙失調、病變、腫瘤、基因突變。甚至在治療腎衰竭時,人體分解藥物「阿昔洛韋」所產生的分子,會導致腦內的動脈收縮,影響腦區,使患者深信自己已經死了。在作者這種視野中,只能單向把疾病歸因於大腦,而不會是環境在改變大腦,她對大腦發展的心理、社會原因視而不見。
就因為路堵住了出不去,所以才來回踩踏出大路來
書中邁阿密長大的尼加拉瓜難民之子喬爾,擁有超級同理心。別人細微的眼角眉梢,他偵測絕無遺漏,從中精準捕捉別人的情緒狀態,感同身受。書中解釋為腦瘤所致,而理查.威金森和凱特.皮凱特寫的《收入不平等》一書可作為參照,說明戰爭、災難影響後代的大腦:一九八六年車諾比核災的孕婦,生下的孩子,跟母親沒有暴露在輻射中的孩子相比,智力、認知、語言能力、情緒明顯受損。但輻射傷害遠不及擔憂輻射、疏散的壓力傷害來得大。所以我猜測,也許喬爾在父母難民家族當中成長,生活沒有他告訴作者的那麼輕鬆。《收入不平等》書中說,兒童若背負過多壓力,對壓力的反應可能更激烈,情緒更焦慮,日後也容易罹患憂鬱症。
《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書中,神經生物學家麥高夫不知道受訪者大腦特化的原因,就猜是莫名其妙的基因突變。《收入不平等》介紹了表觀遺傳學,研究環境怎樣打開、關上人類的基因:例如蜜蜂在幼蟲時期,蜂王乳喝得多就長成大隻、多產、長壽的女王蜂,喝得少就變成小隻、不孕、短命的工蜂。植物也會依照旱季或土壤鹽分過高的經驗,改變生長軌跡,因應環境變化。猶太大屠殺倖存者的表觀遺傳改變,就出現在他們的成年子女身上。
《收入不平等:為何他人過得越好,我們越焦慮?》,理查.威金森、凱特.皮凱特著,溫澤元譯,時報出版
而《錯把自己當老虎的人》抱持著兒童般純眞無邪的眼光,濾掉了社會關係的影響。可能在那些隱含親子、性別、種族、階級衝突,令作者感覺為難之處,就告訴讀者說,他們奇怪,只因為他們的大腦奇怪,如此而已,不用懷疑。
因此書中的故事版本都非常乾淨:沒人因為受苦而做壞事,人變成老虎,沒真的咬人;也沒人傷害自己。在這本書以外,被剝奪自己身體感覺的人,照顧自己的方式,多數無法保持床單、地板和牆壁的乾淨。《心靈的傷,身體會記住》談到雪莉因為創傷,感覺變得遲鈍,甚至失去所有感覺,而把自己抓得皮破血流,消除麻木感。因為痛她才覺得自己活著。
《收入不平等》說,在英國考試期間,十五歲的少年有22%自殘,其中43%每月自殘一次。美國和加拿大學童則有13到24%自殘。至於台灣的自殘數字,對不起我查不到,不知道是否沒人覺得需要調查呢。作者解釋,被排擠的痛苦感,和肉體疼痛觸發的大腦部位是相同的。
亦即你今天故意無視或侮辱一個人,跟甩他巴掌、拿刀捅他,他受的痛苦有可能是一樣的。每次傷害他,都在替他的大腦動手術,把大腦變成一個他闖不出去的迷宮。本書展示了各種看似神乎其技或荒謬瘋狂的適應方式,但那些強迫性思考,都在拼命嘗試找一條路脫困。就因為路堵住了出不去,所以才來回踩踏出大路來。路雖然大,但還是出不去,由不得我。
「你幹嘛還抱著那塊石頭?」
「是它黏著我。」
本文作者─盧郁佳
曾任《自由時報》主編、台北之音電台主持人、《Premiere首映》雜誌總編輯、《明日報》主編、《蘋果日報》主編、金石堂書店行銷總監,現全職寫作。曾獲《聯合報》等文學獎,著有《帽田雪人》、《愛比死更冷》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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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3.09.12 20:31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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