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道觀音廟有段時期香火鼎盛,是知名打卡景點,不過許多人前去後紛紛感覺這間廟「什麼都要錢」;加上疫情期間有黑衣人道觀音廟追債,盛況不若以往。此外,近年信奉緣道觀音廟信徒也愈來愈少,但舊信徒難以離開,「除李善單洗腦我們,他做的一切都是修法外,借出去的錢多半都預繳成學費。加上真心求佛,當李善單說『離開就再也無法成佛』,很多師兄姐真的心生恐懼。」A先生感嘆,因為恐懼,許多人的人生正面臨崩塌。前幾年,李善單獨斷告知所有員工該月只領7成薪;疫情後成常態且持續迄今。「他給現金,薪資條也寫得很含糊,有些員工甚至沒有最低工資。」不僅如此,李善單還要信徒申請紓困貸款供他使用。據了解,許多員工每月僅兩天休假,就算有假,也可因李善單一句話就取消,甚至有同仁父母親往生,也只給一天喪假。「不能休假,就沒有社交。所以進來的人無法走出去,因為社會能力已經退化、無法跟社會接軌。員工的年齡層,4、50歲就占7、8成。」
新興型宗教 財色糾葛多
從少龍到李善單,以佛教為主的新興宗教總與財色侵害糾葛不斷。回頭深究,有跡可循。
漢人社會因印刷術出現、經濟能力提升,唐朝後各宗教發展就走向民間化的道路。丁仁傑的研究指出,民間教派通常都有自己依循的獨立傳承,其中打坐常結合武術、氣功與醫療,信徒多認為教主有特殊能力跟出身,參與是為了與有終極救贖功能的神明有連結。解嚴前,基本沒有新興宗教創立,但為區別共產黨的文化大革命,國民黨一定程度保留地方宗教活動自主性,承認有助政權正當性維繫的團體,也特許遷台官員成立新興宗教團體。1970年後,統治結構鬆動,新的教派團體開始出現,解嚴後以教團形式發展,原本配合國民黨統治結構的宗教團體,如中國佛教會、中國道教會,特別活躍且具動員能力,李善單師承的佛乘宗創辦人羅雷,即曾是中國佛教會委員。
丁仁傑解釋,漢人社會教派性的宗教活動,長期受到政治控制與壓抑,相較於同時期的西歐、日本和印度,較少機會可以發展到組織規模成熟的階段,解嚴前後,這些教團在工業化與都市化發展中具邏輯性、普遍的救贖概念、對個人此世修行能達成的境界有更高期許,呼應農村轉型至工業社會時,民眾對重建生活秩序與意義感的需求。在此前提下,教團的大型造勢,通常以教主言論與神通力的展演為核心,更強化了獨有的動員管道跟組織運作模式。加上媒體解禁,也使他們能運用各種媒體形式進行傳播和建立公共形象。慈濟、佛光山等,亦是類似活動模式,同時發展出以社會慈善拉近與信徒距離的組織手段。
社會學家瞿海源針對新興宗教的研究也發現,台灣經濟發展特徵在於市場經濟的建立,在自由化過程中,因為經濟發展的緣故,間接影響宗教經營商品化。如將商品加以宗教處理提高價值,甚至成立基金會,以非營利為表,實則是為了增加獲利能力。他觀察,這類宗教多出現在都市地區,顯示宗教成為提供個體安頓與支持的特徵。當自由化、市場化長時間為個人帶來不穩定感,新興宗教發展的空間就愈大。雖非所有人都會因此皈依宗教,但若自我較空虛、又習於威權戒嚴的服從感,就容易發生追隨魅力領袖的情況。
求證李善單 聯繫無回應
H先生一直想知道人生的意義,當初跟隨李善單,聽他說佛法的「慈悲心」「勿貪嗔」,以為可以支撐生活,「但回想起來他說的只是雞湯,讓我們產生自我說服。」決定挺身揭露,是希望李善單悔改,「不給錢就說信徒會下地獄,根本是情緒勒索。每天都在講佛法,卻一直騙人,不累嗎?」
李善單累嗎?去電大緣精舍欲向其求證欠債與性侵,電話那頭支吾一陣,說「沒有人聯繫得上他」。但原向弟子夸言,戒律中不禁菸,因抽菸如燃香,能與神佛相通,且他的肺能自淨一切毒素的李善單,仍在直播中跟弟子索討——他的肺布滿癌細胞、正處於大危情況,必須住院、需要大護法,「目標共4000#(#為萬),以100#為單位,事情很簡單,做與不做而已。」畫面裡的背景不是醫院,他仍手持香菸,而留言裡,依舊有人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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