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的譬喻是宗教的語言,是了,父母是虔誠基督徒,他自幼在教會長大。大學雙主修,全班第二名畢業,除了腦筋好,也來自清教徒般的自律,偶爾賴床睡得晚了,他會甩自己巴掌,罵「你這個廢物」。他在大學探索站立喜劇,也將《聖經》讀得熟爛,在團契帶領查經。然而人為體制的迂腐讓他失望,只能黯然離開。他說自己如今是不可知論者,不否認神的存在,但人的能力無法知道或確認神是否存在。
沒有信仰的人,一切都可以嘲笑,體制弄到他了,讓他覺得不爽,他就用笑話對著幹。他太菁英了,訪談中「法利賽人」、「忒修斯之船」,全都是典故。他在Podcast就是這樣的風格,不管聽眾跟不跟得上,專有名詞聽不懂自己查。他把講脫口秀當成大型社會實驗,他把脫口秀演出宣傳改成「一場有趣的演講」,以凸顯娛樂稅制度的荒唐;發行自己後庭飛機杯,無非顛覆性別意識,好玩嘛。
創業6年,意氣風發,似乎把整個世界踩在腳下,但也摔了好幾跤。2019年,他在Open Mic當主持人,要補救表演者講壞了的笑話,提及鄭南榕自焚,內容被觀眾發文PO網,引火上身。2021年,他辦「炎上徐乃麟」,演員龍龍被薩泰爾員工老K蕩婦羞辱,泣訴博恩護短。他愈紅,討厭他的人也愈多。他不是不明白自己很黑,年初,他拍影片將5萬元小費給自稱是「曾墜機的退役飛官」外送員,以為耶誕老公公一樣的暖心舉動可以將自己洗白,未料外送員身分被踢爆作假,他成了眾矢之的,成功策劃「炎上名人」的他,這下真的快被燒死了。
主修腦神經科學,不喜歡過度專注自己的情緒,常把「Turn it off」(關掉)掛在嘴邊,情緒不好,就先把開關關掉,等自己壯大了,再打開就好了。然而驕傲的他當時真的撐不住了,「我想要當更好的人,可是換來的是更強化以前的負面印象,我不知道下一步了,對不起,但我從來沒有這麼難過。」
和解 我不想走以前那條路
甚至開始有點同情他了。講脫口秀,是因為站在台上,可以跟人群保持距離,他厭惡一切人際關係,能不跟人接觸就不接觸,他喜歡主持Podcast,因為自言自語很自在;沒工作的時候,他寧可一個人研究棋譜,或者帶兒子去賞鳥。然而經營社群媒體,方方面面處理的全是人的情緒。
快崩潰了,也不能怎樣,只能打開開關,和那些被他傷害過的人和解。之前在節目上羞辱吳宗憲很難笑,那就上他的節目去破冰,龍龍泣訴他護短,那就找龍龍拍片聊一聊,「不想要讓這些過去的陰影拖著我走下去,所以想辦法做個了結,我也沒有要跟大家講說,我改過自新了,我是一個好人,但至少龍頭的方向改變了,我不想走以前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