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犯罪側寫有嚴謹的理論基礎,它非常耗費時間與人力。即使只有我一個犯罪心理學家進去,也要看非常多資料。這麼耗資本的工作,對警察來說容易執行嗎?當然不容易。警察會認為『我只要用監視器抓到就好了』。所以你會發現,現在台灣破案愈來愈依賴監視器。這是一體兩面:一方面我們應該高興,因為治安很好;但另一方面,Profile技術也因此不再被重視。」
「鑑定不是萬能的,只能盡量拼湊真相」
葉怡伶補充,「科技偵查」是警大教育課程的趨勢,但科技偵查可以幫忙偵破案情,卻沒辦法理解人為什麼犯罪,她的警大學生群組裡,一天到晚有人問:「『老師,我今天遇到一個人,他看起來像有某種精神疾病,我要怎麼跟他相處?我要怎麼面對他?』我們的學生在第一線,不知道怎麼面對這些人。」她更進一步補充,鑑識科學是一門應用科學,要盡可能地跨領域,她老是被問自己的專業是犯罪心理,為什麼加入法醫學會、鑑識學會?「成為愈科學的人,愈能知道科學有其限制。人類行為科學並沒有所謂的『100%』確定性,因此需要以更科學的方式,透過大量行為統計的結果來進行推論(例如犯罪剖繪)。」
而那也是翁德怡開設「國民法官必備之基礎鑑識科學」課程的初心,翁德怡原本是位埋首實驗室、醉心於研究的醫師兼毒物學家,會「跨界」開設國民法官通識課,是受長年致力於冤案平反的法醫所前輩李俊億教授感召,蘇建和案、鄭性澤案,讓她感受到法醫可能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也提醒未來的國民法官,科學鑑定有其侷限。
「真相只有一個,但真相只有加害者與被害者知道,有時甚至連被害者也不知道原因,只能靠科學鑑識盡量拼湊出真相。」她尊重專業,但也知道專家未必永遠正確,鑑定始終是團隊合作,「鑑定絕對不是萬能的。雖然鑑定有許多有趣之處,但同時也存在許多弱點,因為它所獲得的只是一些片段的『點』,而人的故事本質上是連續的。因此,鑑定者必須運用自身的知識去填補那些無法連貫的部分;然而這些以知識推測補足的內容,未必能完全確立。這一點,是每一位鑑定人以及所有參與鑑定過程的人,都應該時刻記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