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悟空國二在一個班上,本來沒什麼交情,但他除了英文其他科都超強,我除了英文其他科都超爛,又剛好坐隔壁,在某次月考互相幫忙作弊後,就成了普通朋友。
【懷念喬治麥可】烏龍院的情歌密碼

漢城奧運那年夏天我升國三,晚上補習班下課後常常和悟空鬼混,他肉肉壯壯,單眼皮,鼻子短而挺,直髮頑固不受控地往不同方向生長,所以我叫他《七龍珠》的「悟空」。
隔年他被編入升學班,教室在四樓,四樓全是好班,我被編入放牛班,教室在一樓訓導處隔壁。那年頭好學生與壞學生在空間上是必需隔離的,我和悟空變成只有每週一、三、五晚上補習才見面,交情反而更好。
某天悟空交付我一項重要任務,「可以幫我寫一封信嗎?」他用非常慎重的語氣看著我,我不假思索地回答:「誰?」好像那是一種不用多說的義氣,悟空說:「五班的朱恬萱。」「嗯!」我當然答應,能為他做一件事,感覺是一種特權。

當晚回家立刻動筆,我決定翻譯當時全世界最美的情歌,用我當時唯一有自信的英文能力,雖然對歌詞一知半解,但旋律那麼優美,而且全士林滿街商店都在放,我猜那女孩一定能因此感受到悟空的愛,而我在其中貢獻了心力。我拿出英漢辭典,戴上愛華隨身聽的耳機,沈浸在那首歌裡。
隔天一早我在福利社把信交給悟空,他當場打開看,信紙開頭寫著歌名。
〈無心呢喃〉
噢噢噢...噢噢
我覺得如此不確定
當我牽著你的手走去跳舞的地板
當音樂死去,有些事情在你的眼睛
使我看到心中的銀幕
都是那麼悲傷的再見畫面
我將永遠不再跳舞
罪惡的雙腳已經失去節奏
雖然要假裝很容易
但我知道你不是傻瓜
我早就該明白這是欺騙朋友
浪費了那些曾經被給予的機會
所以我永遠不會再跳舞了
就像我曾和你共舞的那種方式...噢噢
時間永遠無法彌補
好朋友的無心呢喃
在我內心深處,忽略其實是仁慈的
但真相令人不舒服
你所能得到的只有痛苦
我將永遠不再跳舞
罪惡的雙腳已經失去了節奏
雖然要假裝很容易
但我知道你不是傻瓜
我早就該明白這是欺騙朋友
浪費了更多那些曾經被給予的機會
所以我永遠不會再跳舞了
就像我曾和你共舞的那種方式...噢...
(不能沒有你的愛)
今晚的音樂似乎特別大聲
我希望我們能擺脫擁擠的人群
或許這樣比較好
不然我們一直用想說的話傷害彼此
我們本來可以那麼要好
我們本來可以永遠跳這支舞
但現在誰還要跟我跳舞
請留下
我將永遠不再跳舞
罪惡的雙腳已經失去了節奏
雖然要假裝很容易
但我知道你不是傻瓜
我早就該明白這是欺騙朋友
浪費了更多那些曾經被給予的機會
所以我永遠不會再跳舞了
就像我曾和你共舞的那種方式
(如今你已離我遠去)如今你已離我遠去
(如今你已離我遠去)我真的錯得徹底
如此徹底,所以你必須離我遠去。
非常芭樂的故事,一個男孩偷偷對另一個男孩有好感,然後幫他寫情書追女孩。即使現在回想起來,還是無法完全解釋當時那種感覺,那並不完全是愛,而是一種同志青少年學習偽裝的摸索過程,用一種懵懂的、自以為成全對方的心,替代不敢明白說出口的情感,然後變得更善於隱藏。我無法還原當時憋腳的英文翻譯,但英文這件事一點也不困擾我,我反覆的是,要不要把歌詞原先翻的「妳」,改成最後決定使用的「你」,因為「你」是我對悟空唱,是一個只有我懂的密碼。
我從國中時代就可以破譯喬治麥可出櫃前藏在每一首歌中的密碼,這就是他對我最大的意義。
作者簡介-Chung Fei Fei
太陽系MTV世代,專業影迷,從事相關工作10多年,2016最喜歡《怪奇物語》,已經5刷《樂來樂愛你》,還不能接受成為大叔這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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