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70公斤大狗 皮膚被磨破
鄭問作畫時如定海神針,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他。「要喝水,我就端到他面前,因為不能中斷他在創作的感覺;擔心他不吃水果,就把葡萄籽去掉,塞到他嘴巴,他才要吃。」鄭太太說,最好是看到他使個眼色,就知道他的需求。
鄭問愛狗,畫畫之餘的樂趣,就是跑下去跟狗聊天。以前鄭問家中養了三隻大型犬,只要一叫,街頭巷尾都震耳欲聾,「鄭問被吵到時一整天都會心情不好,當然最重要的是會讓他無法好好休息。」這讓負責狗群吃喝拉撒的鄭太太陷入兩難:如何讓鄭問跟助手在睡覺或創作時,不讓狗吵到他們?
由於鄭問習慣於半夜創作,白天睡覺,「每到早上6、7點,我們母子會守在樓下,讓冷氣開到讓狗適合睡覺的溫度,讓狗吃飽就睡,就不吵了。」十幾年都在做這件事,而狗看到貓會衝,怕嚇到別人,她也必須去拉狗,「70幾公斤的狗,我手臂很粗就是這樣訓練來,皮膚常常被磨破。」
無微不至的服侍,也讓鄭問弟子鍾孟舜直呼:「我當初就想,怎麼會有這種老婆。」而鄭太太除了照顧鄭問,還要照顧鄭問的助手,「她會把我們放在床下的內褲偷偷拿去洗,我們覺得這樣不好呀,但她就是會想盡辦法讓我們安心畫圖,其他事都不要管。」
在家裡不能太過吵鬧,又要隨時注意會干擾鄭問畫圖的因素,長久下來也會壓抑,「我就帶兒子去山上吶喊、嘶吼。」把在家不能放縱的,在山上發洩。談起那些付出,她說:「一開始也會恨呀,但現在覺得,還好那時候有陪在他身邊。」
「他比我更強 我居老二沒關係」
「我以前也是很狂妄的,但是碰到一個比我更強的,我居老二也沒關係。」民國70年代,鄭太太在出版社當美術編輯,當時統一發票上的防偽圖騰就是她手繪設計,但這樣的強人也拜倒在鄭問的才華下。兩人結婚後,她辭掉出版社的工作,全心輔佐鄭問。
「剛結婚時,也覺得我自己很强呀,為什麼要屈服?」辭掉工作沒有掙扎?「當下太愛他了呀,可是慢慢日子到一個階段,那種沒有了自己的窒息,也是要有一點時間調整。」她說:「一開始是因為愛情,接下來就是生活上的磨合,價值觀的磨合,這個轉折大概有六、七年。」之後才全然接受自己的角色。
但讓她轉彎的,何嘗不是因為愛,「當時我想,我如果轉變了,整個都是圓的,如果我不轉變就歪掉了。如果說我離開了,那今天鄭問碰到某一個人,會心情不好,或真的家庭破碎了,一定不完美。那我就把自己壓到最低,後來我也覺得很快樂,因為可以成就他。」
享受孤獨的幸福 60歲還有夢
1996年,兩岸爆發台海危機,鄭問當時已在日本講談社發表《東周英雄傳》《深邃美麗的亞細亞》等經典作品,名威海外,日本漫畫界譽為「亞洲至寶」。講談社擔心鄭問的安危,把房子、學校、翻譯全部找好,讓鄭問舉家到日本居住一年多。
鄭問白天工作,太太就帶著兒子到東京上學,等孩子下課的空檔,就一人搭地鐵閒晃,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自由,但那時候因為鄭問的工作壓力,以及在外地生活,處處都得拜託人的壓力,讓她無法完全享受生活,「現在想一想,其實那樣也很快樂,但我那時候不會享受,不敢走太遠,車站附近看看,就再回來,每天都是這樣。」
我問,後來有學會享受嗎?「現在我想享受孤獨的幸福呀,有時候會呆坐,然後風吹過來的幸福,存在的幸福呀,因為最簡單也是最幸福的。」說完還笑著說,「你太年輕了,可能不懂。」
鄭問去海外發展的那些年,鄭太太去學插花,也學出一片天,談到夢想,她這樣說:「在我們那個年代不敢談夢想,只能說在工作上有點成就感。」那現在呢?「我快60歲了,我是有夢,我的夢想就雲遊四海,不要管任何人,我出一本書,然後我走到哪裡就現場插花,自己攝影拍下,寫一些心情故事,用這樣的方式,過我這一生吧。」
採訪尾聲,我們跟鄭太太到家門前的庭院拍照,為了打造美麗的家園,庭院裡的一草一木都是由她親手布置。一旁的鄭植羽站在窗後,微笑又專注地看著母親,淡淡的陽光灑進屋內,形成一幅唯美的構圖。
回想這一幕,鄭太太所說的「簡單的幸福」,我好像懂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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