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寅生日前參加第7屆國際行為藝術節,為期9天,共有四十多名來自世界各國的行為藝術家。他們租下大巴到偏遠省份大草原,配合地景進行各種行動藝術展演,他形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空曠的無人草原,零下負四度到負二十度,這種極端的地景對藝術家而言是很有挑戰性,很有趣的經驗。」時乃旅遊淡季,不會有路過圍觀群眾,也接觸不到在地人,純屬藝術家之間的創作交流,卻仍遭到全程監控,「白天有四、五個警察一直跟著,晚上睡覺時也有兩個警察在巡邏。」藝術演出亦幾度被干預,包括劉寅生。
劉寅生的作品是《被遺忘的秘儀》,他一身黑衣蒙面,撐黑傘出場,漫步行過戶外地毯;再換白色裝扮,演出帶有儀式意味的舞蹈動作;再脫下白衣,全身僅穿紅色內褲、戴金色假長髮;最後一幕是將內褲脫掉,全裸示眾。
一出場,「撐傘」意象,就引起同行藝術家們討論,「馬上聯想到香港。」此時警察未有動作,最後一幕全裸時,策展人急忙上前制止,但警察已立即回報,「策展人被迫過去解釋,大家都就很緊張。之後藝術家的心理上都有一種無形的恐懼,開始自我審查,討論自己的作品有沒有政治意涵,是不是要做得更模糊一點?」
隔天離開草原前,警察要求一位中國藝術家須拆掉作品才可離開。是什麼作品非拆掉不可?「就是放了一些宣傳標語,2020中國夢之類,宣傳中共政權,旁邊掛了很多哈達。」(編按:哈達為長方形絹布,代表禮敬祝福。)
女藝術家不肯,與警察爆發口角。隨團的中國攝影師拍下衝突過程,警察感到不妥,就將攝影師帶走。策展人與營地地主前去交涉,數小時後才放人,「藝術家有來自義大利、美國、日本、德國等等,大家超緊張,想各種方式要救他。」
眾人離開草原後,警察仍未放過監控。有同行藝術家將劉寅生的演出照片貼上微信,「警察就要求營地地主,如果別人貼的那些照片不撤掉,營地就不可以營業。」藝術家們只好配合刪除照片。
此外,劉寅生還收到臉書假帳號要求加好友及私密社團,「幾個小時之前才新創的帳號。我感覺是要來調查我。這種心理壓力實在很恐怖。」
劉寅生說,藝術家被賦予瘋狂、顛覆、自由的形象,大部分在體制內的人,有很多被壓抑的想法,就可以透過藝術家的作品來紓解,所以民主社會「默許」藝術家許多行為(只要不嚴重犯法)。但中共政權對這些前衛而可能影響人心的藝術演出,抱持高度戒備態度。經此事件,劉寅生呼籲:「中國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越來越開放和進步,反而比過去更緊縮了。投票前一定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