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要
羅蟄根據林家珍的自白,判斷她有強烈的殺人動機,然而林吳瓊芬與印傭莉塔似乎也有著犯案的可能性,除此之外,朱俊仁的涉案嫌疑最小,而殺人的凶器是植物或藥物成了此階段唯一的共識。
技正亢奮,羅蟄更亢奮,想到下個任務,林吳瓊芬。沒來由的,腦裡浮現她右乳房的印記。
警察不能對涉嫌人有任何邪念,再說他沒時間胡思亂想,三重分局的憨面已傳來五次訊息:
你TMD的小蟲,我請他吃咖哩飯還是蚵仔麵線!
羅蟄回:
感謝憨面大仔,泡麵就好。我忙完就過去。
◇
夢裡出現飄浮的人影,看似許多個,我清楚只有一個,他如羽毛般的飄蕩,留下不同形狀的殘影,我想對他講話,嘴巴打開發不出聲音。以前我曾發出聲音,可是自己聽不到,周圍不存在的吸音板把它們立刻吸走。像關掉聲音的影片,一匹狼對空無聲的長嘯。
便這麼再次走在荒蕪的沉靜裡,意識清醒的要找尋某樣親近的事物,卻仍然找不到。聽見有人呼喚我的名字,一個人的聲音,四面八方傳來的呼喚,卻又像是很多人發出同樣的聲音。
有幾次我坐下,我想他或他們既然找我,乾脆安靜地等待。飄浮的人影繼續飄浮,他們看不到我。
極度疲勞中,我垂下頭想睡一會兒,然後天搖地動。
◇
手機的震動,羅蟄從椅背快斷裂的辦公椅內驚醒,三重分局的憨面又傳來簡訊:
蚵仔麵線吃了,咖啡喝了,接下來要準備排骨便當嗎?
看資料不知不覺睡了17分鐘。本該去接莉塔,只好叩厭頭仔代勞。羅蟄的TOYOTA右彎上高架橋過河進三重。
◇
「小蟲,拜託,叫他離開三重好不好?不然下次直接送菸毒勒戒所,不讓他嘗嘗牢房的硬地板,不會掉眼淚。」
羅蟄對憨面鞠躬,兩手緊握他的右手,腰彎到能斷裂的地步。憨面是上道的警察,他擺擺手走了。
攙起羅雨,刺鼻的酒味摻雜檳榔、香菸、油垢、腳臭。牛仔褲腿部扯出個大洞,和林家珍的短褲不同,她的洞是設計師的設計,羅雨的是拒捕,和警方打鬥時抓破的。
「來根菸。」
出了分局,他一手遮眼,一手朝羅蟄伸去。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抽菸。」
「算了。」
他兩手插進褲袋,拖著終年不換的Converse鞋轉身要走。
「小雨,等等。」
羅蟄塞5000元進他的手。
「最後一次,求求你,別再嗑藥,回家去,老爸會講氣話,老媽會護你罵回去。回家,不然去大姊家也好。」
他看手中的錢,像看見初生的小貓,不敢用力捏,卻忍不住的看。
「你知道姊夫對你最好。」
收起小貓,他終於看比他長兩歲的哥哥。
「羅蟄,你是你,我是我,別想當師公,我不需要超度。」
他走了,一如過去十多次,有如發現警察手中沒法院拘票的通緝犯,吐口水、翻白眼,踩外八字步的走了。
原本下決心抓他回家,可是看著他的背影,羅蟄想到11月的女孩,羅雨呢,2月的男孩,雖是風是雨,春天明明不遠,他卻一步也不肯移動地停留在2月。如同夢裡的那個羅蟄。
◇
案發當天莉塔依太太訂下的規矩,上午打掃房子、買菜,下午推輪椅帶林貴福到公園曬太陽。這段時間,林貴福沒在外面吃東西。
傍晚莉塔忙晚飯。從4點半起到林家珍報案,林家只有林家珍、林吳瓊芬離開、朱俊仁進去再離去。
董事長林添財感冒,加上血糖高,已3天未進公司的居家休養。太太不在,可是交代過要替董事長補充蛋白質,莉塔大油大火為林添財與林真煎牛排,替林貴福煮糙米飯、炒高麗菜,煎一條黑喉。
鑑識中心同仁翻遍廚房每個角落,找不到鉤吻。找到二樓浴室內的乾燥葉片,一度衝動得想宣布破案,沒想到是桑葉,養蠶取絲裡蠶寶寶吃的桑葉,聽說解毒抗老,有助於睡眠。
作者簡介:張國立
知名作家/美食、旅遊達人/擅長推理小說、歷史小說等。
輔仁大學日本語文學系畢業,曾任《時報周刊》總編輯,得過國內各大文學獎項與金鼎獎,文筆既可詼諧亦可正經,作品涵蓋文學、軍事、歷史、劇本、遊記等各類題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