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2020年《天橋上的魔術師》拍攝中後期開始構思故事,劇本在腦海中想很久、電腦前寫很久,但拍的時候又拍很快,去年4月中旬開鏡,5月底殺青。電影開拍正值台灣#MeToo運動風風火火,故事太冒犯,演藝圈捅紕漏的也不少,不怕被炎上?「國外電影圈這幾年興起『親密指導』,台灣腳步跟得蠻快的。《血觀音》大尺度床戲是我設計的,那時候又要拍得性感,又要顧及普遍級尺度,拍得很挫敗,但現在就交給專業的來,這些親密指導多半是舞蹈家出身。我說我想要這場戲很獸性,他們建議騎乘式體位,導演的指令、演員能露點露到什麼程度,全由他們居中協調,都是契約化的過程。拍攝時,只有演員、攝影師和親密指導在現場,我只在隔壁的房間,透過monitor螢幕觀看,一切都變成標準的流程了。」
楊雅喆自嘲是控制狂,拍《天橋上的魔術師》很會哄小朋友演戲,然後轉過頭,又拿小朋友演出片段給成人演員看,說:「他們表演的純度在這裡,你能拿那個摻水的東西來騙我嗎?」過程來來回回非常消耗,但拍新片學會放鬆,「我懂得放手,讓專業的人來,必要的時候再勒緊他們。是,我綑綁別人的技術升級。」繩縛和拍戲,他用的是同一套修辭。
又或者我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分工越來越細,意即台灣電影產業越來越健全?「可能是和中國關係劃清楚之後,想去的人就去,不去的人就留在這邊找一碗飯吃,留下來的人非但沒餓著,還能體面地、好好地把飯吃完。」話題還是回到政治了,放眼檯面上的導演,沒有比他更激進,更喜歡在網路上靠北時事,「我自己也會想新電影要走宣傳了,是不是該謹言慎行一點,但如果我的電影是對於性的探索、對自由的追求,結果自己的態度是這樣保守,幹,那我也太人格分裂了吧?」
訪問當天正值立法院外的青島東路風起雲湧,我們討論訪問告一個段落,是否就去衝一波?「我還是會去遊行,但現在已經不會站在台上講話,我喜歡淹沒在人海裡,享受自己就只是人群10萬分之一的感覺。如果上台講話,就沒有那種跟大家站在一起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