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起那些與他年紀相仿的同行們,皆已攀過創作生涯的一個山丘吧,然而有人時不我予,有人滿手資源,問他可有中年危機?「無時無刻啊,但我常常想到克林.伊斯威特。他有創作匱乏嗎?肯定有。但他沒在乎獎項、票房,一直維持很好狀態,我希望我可以像他那樣拍到80歲…」他說大腦有在動,努力創作就不易老,稍早問他,中年男人的性難道沒有力不從心的時刻?「你要讓你的大腦運作起來。大腦才是真正的性器官不是嗎。」性欲、創作欲,對他而言,都是同樣的譬喻。
我們在暗巷兜兜轉轉,找拍照景點,6月的夏夜雖然有晚風吹拂,但風是燠熱的,他說前一陣子去運動中心游泳,本來他是不吃冰的,但想到5月初過世的媽媽生前愛吃霜淇淋,基於某種補償媽媽的心態,連續吃了3支。
家有白事,中年人碰到電影跑宣傳,也得裝得若無其事,「入殮的時候,我跟我妹本來都有要給媽媽穿的衣服,兩個人都堅持各自挑的衣服才是媽媽的品味,討論不然擲筊決定好了,幹,擲出來都是笑筊。後來我想到她臨終前幾天,我用手機播妮妃雅變裝皇后奪冠的影片給她看,請外傭從衣櫃裡拿出一套大花大綠的衣服,問她是不是想穿這套?果然是聖筊,我媽到頭來就變成一個超炫的Queen了。」
會拍電影是幸運也可能是不幸
百無聊賴的生活中,唯一的安慰是新養的一盆新幾內亞蘭花開花了,那可是全世界少數會綻放香氣的蘭花。話題繞回蘭花,他說很多年前,有人把枯萎的蘭花丟在天臺,他不捨,帶回去澆水,澆著澆著,花活過來,1盆、2盆,養著養著,現在有3、40盆,講起蘭花的交配和培育,疲倦的語氣有了起伏。
「蘭花啊,就算是相同爸爸媽媽,開出來的花也是不一樣的啊,就像我會拍電影,就可能是爸爸媽媽把一部分好的基因留給我,我會拍電影,可能是幸運的,也可能是不幸的,現在家中有的沒的事,都變成我要負責了,剛剛你問我對『五十知天命』的看法,我想大概就是這樣吧。」
講蘭花、講新拍的電影,講自己的人生,性欲等於生之欲,或者對他而言都是同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