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前,導演游紹翔交往多年的女友因高齡意外懷孕、加上子宮缺損,面臨高流產風險,必須全程躺臥待產。長期貼身相處與孕期各種緊急狀況,改變兩人往後的生命。游紹翔一直想以影像記錄這段過程,可是始終忙著接案,直到疫情期間工作暫停,才著手寫劇本。

「劇本的第一稿大概一個多月就寫好。」游紹翔表示,故事主要目的是傳達情感、講述從情侶邁入共組家庭長久關係的過程。「但因為是男、女共同經歷,我希望抽離、不要自溺,也想多一些女性觀點看生育與人生選擇等主題,所以又邀曾莉婷一起編劇,使女主角心路轉折的線條更清晰。」
薛仕凌第一次看完劇本的感受很奇妙,「哇!怎麼這麼平凡無奇,但它的溫暖卻一拳打中我。」
不過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事情,為確認劇本中的醫療相關細節,游紹翔特別請教當年的護理師、主治醫師,「我們的案例非常特別,他們都記得,大家也一直保持聯絡。」他坦言,當時忙著辦其他手續,不清楚妻子手術前危急的程度,「這次田調訪問才知道,很多次生死只在一瞬之間,稍有偏差人生可能截然不同。」

全片場景多集中在安胎室,這也是電影重要的意象:當胎兒在母親殘缺、狹窄的子宮中慢慢長大,準父母在安胎室裡的關係也更加緊密。不過基於戲劇性考量,不能一直寫同一場景的戲,如何調度其他場景的戲是一大難題。所幸曾莉婷經驗豐富,幫忙調整結構,讓劇情更流暢,另外穿插卜學亮飾演的甘蔗汁店老闆、大霈飾演的幼兒園老師等角色,增添情節變化。

劇本完成後,順利入選電影優良劇本。早年曾擔任劉若英唱片企劃的游紹翔透露,他是以劉若英的形象來寫女主角,「但老實說,我是『幻想』,因為她十幾年沒演電影、又已是成功的導演,我根本不覺得她會來演。」在游紹翔將劇本拿給監製葉如芬與劉若英請她們提供意見時,葉如芬表示有興趣參與、劉若英也分享看法,「或許如芬姐嗅到什麼,覺得奶茶(劉若英)有意願演出,接下來我的夢想就成真了。」

「故事男女主角相差12歲、是姐弟戀,我們設想奶茶的狀態,從年齡去推敲台灣的男演員,不用想,就是薛仕凌。」游紹翔笑說:「我其實很好奇他們之間的火花。」拍攝時他只對兩位主角講述基本的資訊、情境,期待他們現場撞擊帶來刺激與驚喜。
薛仕凌回憶,第一次看完劇本的感受很奇妙,「哇!怎麼這麼平凡無奇,沒有酷炫的世界觀、也沒有出奇的翻轉,但它的溫暖卻一拳打中我。」跟團隊討論後,他毫不猶豫地接演。薛仕凌收到劇本時並不知故事改編自導演的真實經歷,後來才聽導演完整講述這段過去,「但是導演對表演沒有限制或要求,希望一切有機、自然的發生。」
儘管薛仕凌起初對與前輩劉若英合作有點緊張,隨著開會、讀本,發現她很好相處。「我對環境、工作對象很容易沒安全感,常會事前預設幾種表演方式,讓對方選擇,但跟奶姐演戲,我可以很放心地把自己交給她,自然形成默契與互動。」

與劉若英同台很自在,但片中兩人共處的安胎室卻讓薛仕凌備感壓力。「安胎室是在攝影棚內搭設,牆可以配合拍攝移動,但戲裡我們整天關在一起吃喝拉撒睡,充滿各種情緒、突如其來的病痛。我一進去就覺得窒息感很重,但每天都要去。我只是拍戲就快受不了,很難想像當年導演他們有多悶、衝突與壓力多高。」對此,游紹翔歸功於美術指導黃美清的用心。
「我告訴美清拍攝時有很多從上往下拍的鏡頭,侷促的空間像在子宮一樣,兩位主角的關係也慢慢成長。結果搭景出來,無論牆的高度、陳設的生活感、鏡頭前的比例都剛剛好,最奇妙的是演員們也感受到其中的壓迫感。」游紹翔很感謝監製葉如芬建議出色的團隊並協助判斷;另一位監製「五月天」阿信也在編劇上提供意見與創作心法,讓電影順利完成。

游紹翔表示,首度執導電影較困難的是不同場景的組合,以及時間限制。例如:安胎室、醫院櫃檯及長廊是在攝影棚搭景,手術室則商借輔大醫院場地,「但在神奇的黃美清統合下,分散各處的場景,看起來像在同一家醫院。」
拍攝時有很多從上往下拍的鏡頭,侷促的空間像在子宮一樣,兩位主角的關係也慢慢成長。
從事MV、廣告導演逾20年的游紹翔認為,以往經驗的累積,讓他在電影前製與技術部分更熟悉,知道如何克服。像是一場薛仕凌水中漂浮的夢境,就訂製兩米高的強化玻璃水缸在攝影棚內拍攝,工作起來更有效率。他也不諱言,拍MV或廣告思考的方式、週期與電影不同,以前一個案子可能只要放在腦中一個月,但電影從編劇、拍攝到宣傳,長達3、4年,每天都在想要注意哪些細節。

全片製作預算約5,000萬元,除了國片輔導金1,200萬元,也獲相信音樂、華文創、六六喜喜等公司投資。監製葉如芬指出,主要花費用在棚內搭景,還有嬰兒的特效,「不但做出嬰兒模型,還靠CG特效呈現栩栩如生的樣貌。」
該片完成後接連獲邀參加影展,在台北電影節神祕場、紐約亞洲電影節和大阪電影節等都有不錯迴響,各地觀眾的回饋也讓隨片登台的游紹翔非常感動。「原來電影裡關於生育、關係、陪伴等主題不會因文化、地域而有隔閡差異。多年的影像工作過程中難免有點麻木,但因為拍電影,又重新體會到影像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