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nder全球共有5千萬用戶,衛報的法國女記者茱狄絲(Judith Duportail)是其中一人。自從2013年12月18日,她在巴黎第二區向第一個Tinder配對對象打招呼以來,她總共打開這個app 920次,並和870個人配對。這些人當中,有人成了她交往的對象、朋友或者可怕的第一次約會,其他人她則已經淡忘,但Tinder可沒忘。
今年3月間,屬於千禧世代(1991-2000年出生)的茱狄絲要求Tinder讓她看自己的個人資料,歐盟的「數據保護法」規定,所有歐洲公民都有權這麼做,當然,不難料到,真正會提出要求的人少之又少。
理論上,所有歐洲企業也有義務揭露他們所蒐集的個人資訊,但Tinder是美國公司,茱狄絲最後藉重了隱私權運動人士Paul-Olivier Dehaye的協助,甚至動用了律師,並表明自己的記者身分,才如願拿到這份資料,結果遠遠超過她的想像。
茱狄絲 註冊使用Tinder這三年多來,Tinder一共蒐集了800頁關於她的資料,從她臉書按讚、她的教育背景、有興趣的男性年齡層、有幾個臉書朋友,到她和每個Tinder配對對象何時何地在線上聊天等等等。
臉書關於你的資訊恐怕上千頁
「這些海量資訊讓我嚇壞了,但一點也不訝異,」呼籲重視網路隱私權的Dehaye說,他是華盛頓大學的數據科學家。「妳經常在手機上使用的app都擁有同樣的資訊,,臉書恐怕更蒐集了數千頁之多。」
800頁!茱狄絲寫道,無意間竟然透露了這麼多訊息,讓她既驚訝又慚愧:從她人在哪裡、興趣和工作,到照片、音樂品味和她喜歡的食物。但她絕非唯一,一份今年7月公布的調查報告顯示,Tinder用戶極度樂意揭露訊息,但其實毫無所覺。
達特茅斯學院的數位科技社會學家Luke Stark說,「Tinder這類app利用的是一種單純的情緒現象:我們感受不到資訊,這也是看到打印出來的資料才會讓你意識到的原因。我們是血肉之軀,需要看得到摸得著的東西。」
但是那些看不到、也摸不著的網上資訊,卻透露了茱狄絲最深沉的秘密,包括她的希望、恐懼以及性偏好,還有那個真實卻不光彩的她,例如,她把同一個笑話貼給第567、568與569號配對對象,還曾在一天之內和16個人對話,然後對他們全部搞失聯。
卡內基美隆大學的資訊科技教授Alessandro Acquisti說,Tinder透徹地研究使用者在app上的行為,也知道你上線的頻率、何時上線、對你有興趣的是哪些人、你最常用的字眼。
令人渴望的程度?!
而除了這些資訊之外,Tinder內部甚至針對每個用戶的「令人渴望程度」評分(desirability rating),這項得分是由演算法根據數千個指標計算而來,評估每個使用者吸引人的程度。這部分,Tinder則未提供茱狄絲。
那麼,Tinder需要這些細緻的資訊目的何在? Tinder發言人的說法是,「我們在進行可能的配對時,會考慮各種因素,好讓全世界的用戶都能享有個人化的體驗。」但Acquisti教授的看法則是,「個人化數據是當今經濟的燃料,消費者的資料被當成商品交易,目的是用於廣告。」
這800頁關於茱狄絲的私密資訊只是冰山一角,提倡保護網路隱私權的Dehaye說,「你的個人化資訊不但會決定你在Tinder會先看到誰,還會影響到LinkedIn上有哪些工作機會、在頁面上看到什麼廣告,以及你是否能申請貸款。」
事實上,Tinder的隱私權條款清楚表明,用戶資料可能會被用在目標式廣告( targeted advertising)。Tinder還註明,「你不該預期個人資料、聊天內容或其他通訊永遠會安全無虞。」Tinder其實很老實,並未隱瞞。
萬一資料遭竊?
但問題來了,萬一這個寶庫遭駭,那該怎麼辦?又或者被公開?被另一家公司收購?
去年 5月間,Tinder母公司Match Group所屬另一家公司OkCupid,為了打造一個人工智慧,以辨識男女之別,平台上用了一個演算法掃過4萬張大頭貼,幾個月後,他們的7萬個帳戶資料,竟被一名丹麥研究人員公開,這個被部分評論家稱之為「白人種族優越者」的人物,把這些資料拿來驗證智力和宗教信仰之間的關聯。目前,這些資料仍然流落在外。
Dehaye說,我們正向一個不透明的社會傾倒,這個世界也越來越難觸摸到,這些網路上蒐集關於你的資料會影響到你生活更多的層面,「到最後,你的整個存在都會受影響。」
很多人都像茱迪絲一樣,醒著的時間幾乎都黏在手機上,虛擬的生活也早和真實生活融合在一起。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在那些決定你生活真實面的因素,你的主控權恐怕越來越低了。
參考來源:衛報、Wi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