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環顧屋內,滿地鮮紅血液,白色水泥牆面也噴灑著無數血迹,地板上屍體橫陳。一具、兩具、三具……,總共六具屍體,每一具屍體的身上劃滿刀痕。他頭疼欲裂,心裡滿是疑問:「這些都是我的朋友啊……誰那麽殘忍,把他們都亂刀砍死?剛才我跟他們不是玩橋牌,玩得不亦樂乎嗎?怎麽一下子,通通都被殺了?」
席勒感覺到右手濕濕黏黏地,低頭一看,右手竟然拿把佈滿鮮血的菜刀!他緊張地想把刀子甩開,刀子好像強力膠似地甩不掉。
「我是凶手?我把朋友都殺了嗎?」
他頓時被恐懼的情緒壓倒,心都快從胸腔跳出來:「怎麽回事?剛才……我好像毫無意識!」
外面仍然下著傾盆大雨,才幾分鐘的時間,席勒聽到急促的警鈴聲,好幾輛警車團團包圍住他的住家,幾名荷槍實彈的員警慢慢逼近門口。
碰的一聲踢開大門,警察們衝進屋內,用槍指著席勒‧史奎爾吼道:「不准動!」
席勒‧史奎爾驚惶地舉起雙手,完全沒有反抗的念頭。警察們一擁而上,將他帶上受銬,送入警車。
這時,現場鑒識人員趕緊進入命案現場,逐一勘驗死者與犯案線索。這不是他們看過最凶殘的犯罪現場,但席勒‧史奎爾是他們看過最乖巧配合的殺人魔。
在另一邊,川流不息的車輛,摩肩接踵的人群,迪奧‧馬吉歐從警政高樓的玻璃窗往下看。
昨天他還在自己成立的私人犯罪心理研究室裏埋首寫報告,夜裏一通電話,調查局的官員指派他協助辦案,他又得馬不停啼地坐飛機,來到這個陌生的都市。
與昨日情景相似,天際灰濛濛,將雨未雨的潮濕空氣。街道依然繁忙,沒有人肯停下腳步休息,都會的緊張步調,總是有辦法讓人們忽略昨夜黑暗發霉的角落,有誰被侵犯,有誰哭泣。
黎明一出現,黑暗就被遺忘。他的工作就是找出那些被遺忘的黑暗。
「老師,你在看什麽?」跟在他旁邊的是個少年,手上拿著一個類似手提電腦的東西。
「莫利斯,沒什麽.……」他拍拍少年的肩膀,自從少年的雙親亡故後,他就獨自承擔撫養莫利斯的任務。少年也不辜負他的期望,雖然年紀還輕,卻成熟乖巧,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好學不倦。
會議室的門開了,局長的祕書馬德琳端了兩杯咖啡進來。「羅博斯局長還在忙,他要你們再稍待片刻。」
迪奧‧馬吉歐博士接過咖啡,這是他此時最需要提神的飲品,他啄飲一口後,淡然地說道:「沒關係。」
應付類似棘手的案件,他一向都很有耐性。但他並不曉得,就在他所在位置的樓下擁擠的警察局裏,吵吵鬧鬧,有人正在與偷竊慣犯作筆錄,有市民與警員爭論不休,形成兩個極端不同的光景。
警局裡最特殊的人物,應該屬整個警察局裏唯一的女警薇琪。
薇琪是個金髮俏麗的少女,任何人都會認爲她是還在唸書的高中生,不應該出現在這人聲鼎沸的警局。
但她不折不扣是個女刑警,而且也是個熱血女警員,她的熱血跟她拼命三郎的個性,足以跟那些虎背熊腰的男刑警爭個你死我活。警察局裏面都曉得她脾氣,誰都不敢招惹這只母老虎。
她正努力地與一名廚師及一個男客人交談,瞭解案情。
「小姐,妳聽我說,就是這傢伙吃了我的料理,還賴皮不付錢!」
正在咆哮的人是個高大臃腫的廚師,而被他指著鼻子罵的客人,比廚師瘦小,穿著體面,蓄著短小鬍鬚,臉色透出北歐貴族特有的蒼白,看得出是個挑剔又固執的紳士。
「你的料理太難吃,沒有理由付你錢。」男客人不客氣地說道。
「敢說我的料理難吃?不怕我扁你!」
「哼!不是我愛臭屁,我可是全球最有名的美食家,我的味覺與嗅覺比你還強,你根本沒有做廚師的資格。」
薇琪有點不耐地說:「喂!先生,在人家的店裏吃東西後,一定得付錢的,這是現代人的常識吧?」
男客人繼續傲慢地說道:「那要看廚師端出來的是給人吃的,還是給狗吃的。在我看來,這位廚師的料理只配給路邊的野狗。
廚師怒火中燒道:「什麽!」他舉起渾厚的胳臂做勢要打男客人。
薇琪連忙阻止:「喂!這裏不准你亂來!否則連你也關起來!」
男客人睥睨地看廚師一眼,語氣頗不耐煩。「現在的廚師都這麽沒教養。」
薇琪斥責道:「你也給我閉嘴!」
她開始感覺到不耐煩,尤其碰到這樣雙方互不相讓的場面。突然有人在背後拍她肩膀道:「喂!薇琪!」
她被這一拍,整個腦門充血,火氣都噴到喉嚨。「哪一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敢趁本姑娘心情極度惡劣的情況下,拍我的肩膀?」
她正想回頭鬼吼怒駡,沒想到站在她後面的正是她多年來一直粘在她身邊的夥伴,憨厚老實的年輕警察狄恩。
說他憨厚老實,實在是客氣了,全警察局敢對薇琪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男員警,絕對是神經非常粗,大腦還未發育成熟的單細胞生物。
也只有這樣的男人,她才拿他沒輒吧?每次她想發火,對方擺出一幅無辜的眼神,就好像小狗似地雙耳低垂,薇琪就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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