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氣畫家番外篇】這裡曾辦過革命婚禮 連切.格瓦拉都送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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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鉅近年維持傍晚到三芝海邊慢跑的習慣,跑完後會在步道旁木椅上喝瓶啤酒看夕陽。
林鉅近年維持傍晚到三芝海邊慢跑的習慣,跑完後會在步道旁木椅上喝瓶啤酒看夕陽。
妖氣系畫家林鉅,29歲時曾在和平東路上開了鼎鼎大名的酒館「攤」。那是1988年,解嚴不久,社會力猛然爆發的時期。林鉅常在店裡大聲放著自己心愛的台語老歌,濃厚的本土味吸引了一眾瘋狂的記者與黨外人士。「他們本來就交完稿就到處喝啊。那時民氣是這樣子,本土化,街上很熱鬧,各種社會運動。」他開始嘻笑怒罵,講起那些酒客們的糗事;提起的人名,全都是撐起台灣攝影史、黨外史半邊天的人。張照堂、侯聰慧、謝三泰、潘小俠、綠色小組、劉一得、吳祥輝……這些人上一秒還談論著六四天安門事件,下一秒就學黃昭輝對李登輝翻桌那樣,把桌子全翻了個底朝天。
做為80年代末期的重要文化基地,「攤」裡發生過許多瘋狂的事,甚至還辦過革命婚禮。「那時候,吳祥輝的黨外雜誌,劉一德(現台聯黨主席)在裡面當總編輯。不知道哪一期,裡面的內容被國民黨告叛亂。社長那時候好像掛劉一德的女朋友,就告她。然後劉一德就說,好,來辦一個叛亂婚禮!他女朋友有可能被抓去關嘛。我們就,好,就弄啦。」
各路人馬,不分左右,只要是反國民黨的,全都擠進了「攤」。左右有卡斯楚和切·格瓦拉送來的花圈,寫著永浴愛河、喜結良緣:正中間就放著床舖,而吳祥輝就站在上頭激動地演講。「吳祥輝講話都很激動嘛,站上去床上,演講整場滿滿滿,那天有夠熱鬧,人滿到樓下還有人。那天還很怕(二樓地板)會崩下去,還好有彈性。」林鉅說。
林鉅開的酒館「攤」,是80年代重要的文化基地。記者與黨外人士夜裡像餓鬼般擠進狂歡。(許村旭提供)
「攤」那段喝到日月無光的日子,當時林鉅在台北只有向朋友借住的小房間,他又不喜歡回去,往往喝到早報送來,晃到三溫暖睡覺;接著晚報送來時起床,再一路宿醉回「攤」開店。「去,看到人,又一尾活龍了,跟他拼了,一天又開始了。長期過這種日子,可憐。」林鉅搖搖頭說。林鉅自嘲那段時間自己活得像野狗一樣,把最好的青春歲月都給喝掉。「說後悔嗎?後悔。不過,我今天畫這麼特別,也是因為我這樣的命運,你要怎麼怨歎,免講,這都多講。」
我問他,回想起來,最懷念「攤」的什麼地方?林鉅思考了一下,緩緩的說:「那些人的樣子,尤其是已經過世的那些人。喝酒,鬧酒,翻桌。或者很仔細,很執著的,在談論很多事情,很有理想。」彷彿他又頂著宿醉,從林森北路晃回和平東路,再一次點亮了「攤」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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