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篤信佛教,連帶的,陳耀昌自幼便流連在台南各廟宇。提起父親,陳耀昌說:「他是佛、道雙修,因為他以前很窮,每次想讀書,就躲去三太子廟,所以對三太子很虔誠。我小時候的印象很深刻,他常拎著一個診療包,騎上腳踏車去外診,他從來都不說要去哪裡,只說『去某某廟、去某某宮』,廟與宮,就是他心目中的座標,這些地方他也常帶我去。當時誰會想到,50幾年後,我會成為一個小說家,當我想寫台南的人文歷史,這些記憶自然而然浮現腦海,只稍微查一下資料,對照記憶就可以寫了。」
問起對爸爸還有什麼回憶?陳耀昌說:「我記憶最深的事,是初三至高二,每天早上6點半都被爸爸叫起床,收聽半小時的廣播『鵝媽媽趙麗蓮空中英語教室』。他對我的英文教育很注重,主要是因為他九州大學畢業後,去廣島美軍基地待了3年,所以他英文發音很標準,有一次聽他唸,我嚇一跳!」
「我記得我高中畢業時,有一個美國新聞處,其實是CIA的駐點,那時候他們有出版《今日世界》,刊了很多優秀的原文小說。有一次,我想去報名該處的會話班,我爸忽然一副不以為然地說:『你有種的話,等你將來有成就了,就讓他們來採訪你。』所以他相當的……怎麼說,對台灣的民族自尊心很強啦,他一方面要我努力學英文,一方面又很矛盾。」
他又說,爸爸為人節儉,有點吝嗇,但對小孩蠻大方的。30出頭的時候,陳耀昌去美國芝加哥深造醫術,父母那時正好旅居日本,他飛過去探親,沒想到父親卻為他和媽媽安排了一趟親子旅程:「光一個人就要花日幣24萬,差不多8萬塊台幣。我還記得是從九州渡過瀨戶內海到大阪,再從大阪坐新幹線,去能登半島。我媽那時還調侃他:『這麼小器的人,居然對小孩這麼大方。』」
▲首圖:1994年左右,陳耀昌(中)帶著小孩,與爸爸(右一)、媽媽(右二)、弟弟(左一)一同上街遊行,頭上布條標語為:「我是台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