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3.06 07:02 臺北時間

【一鏡到底】叛逆與孤獨 張照堂專訪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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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事
遮住他眼睛的圖,是張照堂年輕時的自畫像,也曾用在他第一次的展覽中。
遮住他眼睛的圖,是張照堂年輕時的自畫像,也曾用在他第一次的展覽中。
拓荒不易,父親希望他學醫,但就讀成功高中時他即加入鄭桑溪指導的攝影社,保送上台大土木系後也沒好好念,一直在關心文化和藝術,持續擴張內在景深,猶如軟件升級,要把眼睛運用到最極致。知道自己要什麼,入伍前,他和鄭桑溪合辦了「現代攝影雙人展」,照片一路展到台中、高雄和基隆去,同時他又一聲不響和住同條巷子的女朋友跑去公證結婚。

管不動的叛逆孤獨

他排斥無聊體制,但退伍後,還是不得不工作,先進廣告公司,一年後去電視台,做的雖都是拍動態影片,但純粹需要收入,最鍾情的還是靜物攝影。兒子張世倫說:「大家以為家境好,做什麼事都方便,根本是誤會。非不得已,他不可能向家人低頭要資源。」或也是因為選擇的路未獲父親諒解,大學時甚至曾在爭執後逃家一個月。
「管不動的」,4個字就是他自己為年輕歲月下的最佳註解,但叛逆性格從未隨青春消逝,一直在他作品裡展現,非不一樣的東西不做、不拍。新北市政府委託他編《看見淡水河》,他不放夕照、不放水筆仔、不放紅樹林,封面放李鳴鵰的〈牧羊童〉黑白照。
2007年攝於福和橋下。民眾使用護眼器材的畫面,如今看來倒像是使用VR眼鏡。(張照堂提供)
除了不同,他也不讓自己做簡單的事,去找、挖、編老攝影家的作品即一例。那在當時是未彰顯出價值的事,但他已嗅出必要性,拓荒的手伸進鄧南光、張才、李鳴鵰等前輩攝影師家中,讓已逝的時代重新顯影。他為電視台做的節目也關注庶民生活,祭典、古厝、傳統文化,家裡都留有母帶。因為被國民黨政府胡亂配上政宣旁白而被奉為「都市傳說」的安東尼奧尼紀錄片《中國》,他也「很有遠見」地留了一份,就算無暇整理,出國仍必交待兒子:「一定要來給除溼機倒水。」
1975年一家四口於淡水沙崙合照。張照堂(左1)和妻子廖淑貞(右2)育有2子。長子張世和(右1)現從事設計工作,次子張世倫(左2)則為藝評人、攝影研究者。(張照堂提供)
這樣的人得到國家肯定,自然不意外,然而得獎也非主動爭取,他後來聽說是林懷民和蔣勳瞞著他報名推薦,打電話通知得獎時,他還想:「怎麼回事?」無論如何,至少取得了父親認同,覺得「你這小子還得了國家的獎,有點成就。」不過這時他已經55歲,而且罹患了糖尿病。
但他從未放下攝影,71歲時又在台北市立美術館辦了《歲月/照堂》大展,為了修未留底片、只能以小張印樣放大的高中作品,經常一連6小時沒休息,左眼就這樣修壞掉了。他把話藏在一串句子裡,說得很淡,但旁人聽來實在震驚,理所當然地問:「不能找學生幫忙嗎?」他的回答卻更理直氣壯:「他們不知道我要什麼,我自己弄最好。」
孤獨是本性,到老不改。問他一日行程,凌晨1、2點才睡的他原來早起,6、7點就自動醒來,一個人走路或騎摩托車去晨運,趁早上人少空氣好,一邊走路,一邊拿著小小台數位相機按快門。
1978年於阿里山拍到的小男孩,景和霧和光都好,張照堂看見忍不住就拍了。他說這照片讓他想起自己的童年。(張照堂提供)
那也是他一直以來的攝影習慣,不拿具侵略性的大砲機型,盡可能藏於人群,花長時間等待「神賜予的景」。數位時代對他最大的衝擊不是根本沒逃避的「學photoshop」或「把照片po網」,而是「拍照的人變好多,要拍到一張沒攝影師入鏡的照片好難。」他懷念老時光,最常出現的關鍵字是「純樸」,因入門容易、玩的人多,被攝者也不自覺出現表演意識,不若以往真實了。
更新時間|2023.09.12 20:23 臺北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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