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學生著重實踐
他和學生感情好,樂於提攜後進是出名的,看見好作品就拉一把,甚至幫忙挑展覽作品。但學生張景泓卻講出他不留情的一面:「東西很爛他會不講話,如果整個看完只有『嗯』『喔』,那就是no good。」張照堂倒沒否認:「我是比較直接,教學生不用客套。但我覺得藝術不能勉強,會順著學生的能力,因材施教。」非科班出身,張照堂一向實踐重於理論,最喜歡帶學生做田野,看著來時路指引方向,叫學生也去接觸文學、音樂、戲劇。
不過,牽涉到作品,他眉角還是很多。跟他合作雜誌專欄的台南藝術大學教授龔卓軍,提到第一次沒有印好,張照堂看了只說:「如果印成這樣,以後就不用合作了。」攝影師陳伯義也說:「他看照片是從不含糊的,照片裡有什麼,一看就知道。一次我急著向他解釋照片是怎麼弄的,他就有點生氣地說:『照片自己會說話!』」
數位時代努力適應
覺得照片會說話,可能是因為無法為照片說話。他的作品受現代文學、存在主義和超現實藝術思潮影響,始終在尋找一種荒謬感,沒有頭的自拍影子,以高中同學黃永松為模特兒拍下坐石頭上的男子裸背照、面塗白粉照,都破壞大眾慣性認知,那麼不和時代唱同調,直接襲擊感官,怎麼解釋?前衛的代價是孤獨,但他從不躲避。
所以數位時代不可逆地來了,兒子教他用電腦,學生幫他架部落格,他也努力上手,每張照片都自己調比例、畫素,無名小站倒閉,就順勢轉而經營臉書,每個主題都用系列呈現,像編書一樣認真,從不為即時性放棄品質。
但一個人走了那麼久,終究累了。2次採訪都感覺他容易疲憊,原來是前陣子因為淋巴腺蜂窩性組織炎住院10天,元氣大傷。他近10年常進出醫院,拿藥、看病,看見他人難受的病痛,也有新的體悟,「像一隻已經喪失生命力的野獸,被關在一個房子裡。」
但他在醫院仍拍照,還分析益處,「穿著病服拉著點滴,人家比較不會覺得被侵犯,因為你也是其中一分子。」胃口那麼好,根本還是一隻仍在野地奔跑、獵食的獸,永遠飢餓,永遠能找到別人尋不著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