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訪綱,他立即問:「今天要問幾題?」好像採訪真的就是我問一題你答一題。我說10題,且隨即發問,他有點緊張,問我:「現在開始了嗎?」我想這樣不行,決定先用「快問快答」暖身,他又問了:「快問快答有幾題?」我說35,他馬上以驚嚇口吻說:「35題喔……」
結果這個暖身還是失敗了。他還是很僵硬,講話還是很零碎,業餘到一種可愛的境界。但縱使快問快答的節奏因此變得很卡,還是有意外驚喜,就在問他「用2個字形容自己」這一題上,他說:「幽默。」
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到底哪裡幽默了?整場採訪,最幽默的回答就是這一題了吧!其餘舉凡問他啟蒙、問他在小聯盟低潮的事、問他登上大聯盟的感覺 、問他家裡的事,他一律遭突襲般,講兩句就停頓想一下,講3句又停頓想一下,或是直接在我試探著看能不能問點家人的事情時回答:「不方便說。」
後來才發現,他是不會說「場面話」的人。問到如「當時怎麼從台灣到美國?」這種一幕幕劇本都寫得很明確的場景,他就可以形容得很生動,歷歷在目一般。或者接到要升大聯盟的那通電話,他也是講得很完整、很入戲,讓我腦中響起「賓果!」的聲音。
但還是感受不到什麼「幽默」的特質,放不大開的樣子。突破不了,只好先拍照,且戰且走,也許邊拍邊問問題,他會比較自在。結果真的,一站起來就放鬆了。攝影要他擺一個嚴肅的表情,他會抗議「要這麼嚴肅喔?」只好承諾等一下會讓他笑的。讓他站在牆前,他主動提:「不在窗廉前拍一張嗎?」攝影又說:「放心等一下會拍。」
到室外去,讓他坐在長椅,他一手勾肩般放在椅背上,攝影說這樣子好,他回:「看起來不會太囂張嗎?」攝影說不會,但他拍著拍著2隻手都放椅背上,變成展翅般的姿勢,結果被攝影說:「這樣就真的有點囂張了。」他聽了自己都笑了。
很喜歡拍照的樣子,跟一般採訪的狀況很不同,身為文字我都要嫉妒了,而且他拍得這麼開心也很難插話。
但也因此賺到一句若是正式地坐著問,一定馬上被擋掉的題目。那是拍了一陣子後,他開玩笑抱怨好正式喔,好像在拍婚紗照。我說拍婚紗照有這麼累嗎?他說:「拍婚紗照超累的!」意外成為少數他願意自自然然談及妻子的部分。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講起來就是很好笑,很有種「閒話家常裡爆一點小料」的感覺,讓原本就拙拙的、很親切的他,變得更討人喜歡了。
我想,那就是他幽默的部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