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美國,差不多一個月才安頓好,感覺比較安心了,「很多美國人都很願意帶我出去玩。那時候也好險有教練江肇軒幫了我很多,但我的英文還是多半透過和隊友講垃圾話學習,如果要聊深一點,講自己心情的,就還要再學。像我們現在聊,如果要用英文,我會沒辦法,會腦袋整個空掉。我又很怕講錯話,被亂解讀。」
除此之外,錢也是問題。小聯盟薪水很低,3A大約2800美金,2A大約2200,新人聯盟甚至只有1000多,而且只有4月初到10月初的球季期間有薪水,攤下來租個房子就沒了,連胡智為也說經常都是打平而已。林子偉在我們住的飯店受訪,看房間設備,發現有一人得睡沙發,說:「我也睡過沙發啊。春訓時,我提早去做自主訓練。真正報到是2月20幾號,但我1月就過去了。自主訓練就要自己租房子住,我借住隊友家,就是睡沙發。」
沒有太多餘裕的生活,他的休閒也變得很單純,連「去海邊放鬆心情」這種感覺很無聊的事都說出來了,但其實並不突兀,因為需要能有個淨空思緒的地方,讓他不再多想。
因為一到美國,他就經歷長達4年多的低潮,打不出名堂,上不來也下不去。問他可有埋怨過上帝,他說沒有,只有埋怨自己能力,「心理素質還是不夠成熟。愈想愈多,讓自己沉浸在低潮裡。那時候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真的太弱了,心理素質太爛了。」越過陡坡回頭看,他把自己形容到低進土裡,我們也一時語塞。所幸他自己打了圓場,感謝上帝讓他在那時候遇到低潮,花完整的長時間去學會調整心態,「一來美國,就覺得上帝蠻重要的。」他如此說,也像換一個說法來講在美國打棒球的日子有多艱難。
好比他登上大聯盟,表現好,成為熱門話題,又戛然而止。其實,不管是不是預料之內,我想他都能很快把心態調整好,畢竟這門工夫,他底子真的算很深厚了。
比較為他遺憾的是,家人至今沒來看他打大聯盟。他在採訪中說,家人不喜歡搭這麼長時間的飛機,不舒服,而且他們工作也很忙。採訪完隔兩天,在媒體上看見有記者訪問到他家人,表示很想來看他在大聯盟比賽,和他的說法略有出入,然而如今重回小聯盟,去想這一題,好像又嫌早了。
只希望,其實是不早的。希望很快,這些都不構成遺憾,也能很快再看他上大聯盟。但這些也都是我的「多想」,經過這段時間如坐雲霄飛車的歷程,我想他「不多想」的功力應該能大幅倍增,就算還無法那麼「平常心」,也沒關係,海永遠在等著他,台灣的球迷也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