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ngla是布吉納法索人,在當地念完大學,當了3年數學老師,之後申請台灣提供的獎學金,6年前到交大念資訊工程研究所,目前在Google台灣分公司當工程師,聽到台布斷交的消息時,「我畢竟是拿獎學金來台灣念書,所以斷交還是有點複雜的感覺,有點難過吧。 」不過他也說:「國家對國家往來大多是為了利益,我對這件事沒有什麼特別想說的。」
外交問題他沒興趣聊,倒抱怨起太太不作菜,他們交往4年,今年才剛結婚,29歲的妻子wawa是高雄人,燙了一頭捲髮、豹紋洋裝,十分有個性,wawa說:「他有次跟我媽說我很『機掰』,很會吵。」信奉回教的Sangla是大男人,但wawa也不是省油的燈:「他認為男人不該做家事,我就天天跟他吵,吵到他煩了,現在他寧願自己去掃地,也不要花時間跟我吵了。」
事事都有意見的wawa遇上大男人的Sangla,Sangla被改變了:「我知道我很大男人,可是一個家如果有一個人會跟你意見不同,不會讓我一個人亂做決定,這樣對經營一個家會比較健康。」他說wawa身材好、很漂亮,就是有時候太機掰,很煩。
wawa毫不避諱說,2人原是一夜情的關係,第一次見面,幾杯黃湯下肚後,「我就一直摸他的臉,問他要不要跟我回家,本來是他要講的台詞,一下子被我講完了。」第二次再見面,原本也是為了性,結果2人聊得太開心,聊到最後都睡著了,「醒來才想到,欸,砲沒打啊。」
2人一直維持肉體上的關係,半年後,Sangla畢業回鄉,wawa二週後飛到布吉納法索找他。Sangla說:「我以為她說說而已,沒想到真的飛過來了…一開始有點嚇到,當然還是感動啦。」敢愛敢恨的wawa就是要賭一把:「我們當時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可是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就要把握,就算失敗,至少也試過了。我只買單程機票,他如果不回台灣,我就留在那邊陪他。」
一到布吉納法索,都市的街道繁忙,車潮洶湧:「我本來以為到處會有動物,還問Sangla,獅子呢?他說,在動物園裡啊…食物很好吃,我還胖了好幾公斤回來。」外界普遍認為布吉納法索識字率低,幼兒存活率不高,但這僅限在鄉間,Sangla住在都市,8個兄弟姊妹全受過教育。
Sangla始終沒有鬆口交往,因為覺得自己的工作還不穩定。直到畢業後半年在台灣找到了工作,2人才正式交往、結婚:「我爸知道我要娶一個『白』女人回來,有點不贊成…他比較希望我找同一個國家的人,這樣可以照顧家裡。」Sangla是長子,父親在象牙海岸經營養雞場。你可以再娶一個妻子留在非洲啊?「很多人以為回教徒會娶4個妻子,以前是這樣沒錯,但我們這一代幾乎沒人這麼做了,尤其住都市,根本養不起這麼多老婆。」
問他台灣女人和布吉納法索的女人有什麼不同,他回答得很「工程師」:「女人如果是電腦的話,裡面的作業系統都一樣,只是外殼的硬體不同而已,她們心裡想的事並沒有不同。」wawa也交往過台灣男友,她說:「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尿尿不掀馬桶蓋、想把家事推給女人做…我們吵的事都一樣。」比如,情人節吃大餐,wawa說不要這麼浪費,「結果之後真的就再也沒吃過了。」
不過,在台灣嫁給黑人還是少見,走在路上:「有人會拿手機偷拍他,早上我們出去散步,還有高中生過來問,可以跟你拍照嗎?」Sangla並不是很在意,反而是wawa跳出來幫他擋掉這些獵奇的眼神:「又不是在看什麼奇怪的動物,拍什麼拍?」
這些還算好的,wawa最常被問的事,包括錯身而過的陌生路人或是搭計程車的計程車司機都會問:「黑人很大吧?妳吃重鹹喔。」wawa被問煩了,後來都直接回答,把尷尬丟回去:「對,很大。」這下換對方不知所措了。「我跟很多黑人上過床,並不是黑人都大,我遇過只有一根手指頭大而已。」
wawa來自一個軍公教家庭,小時候還是教會裡的司琴手。但她中學交男友、又迷上刺青,大二就休學做網拍,在大學教國文的媽媽煩惱到不行。相較之下,現在嫁給黑人也不算什麼了:「Sangla見人就笑,長得又好看,學歷又好,我媽非常滿意。」自己的女兒從小離經叛道,反而女婿乖得不得了,只是皮膚黑了點而已。
Sangla來台灣之前,台布雖有邦交,但他卻搞不清楚China和Taiwan的差別,看到電視介紹China有很多人在吃蟲、吃奇怪的東西:「我剛到台灣很擔心吃的問題,來了之後才知道,2個地方完全不一樣嘛。」雖然台布還是斷交了,Sangla說身邊的台灣人還是待他不變,他唯一擔心的是現在在台灣留學的布吉納法索學生:「我是布吉納法索在台學生會的會長,目前有一百五十幾個布吉納法索的學生,大部分都因為沒有獎學金了,念不成書了。」而且以後可能不再有布吉納法索的留學生來台灣了。他很感念當年的獎學金,台灣的日子改變了他下半場的人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