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兆遠早在2003年就曾帶隊去愛爾蘭參加特殊奧運的馬術項目,選手全部是智能障礙者,回國後,遇到一心想在台灣推廣馬術治療的德國女子Uta Rindfleisch-Wu(林嫵恬)。
「我剛開始碰到Uta的時候,她就是帶了兩袋、一大堆的資料來,很熱心,剛看到她,她看我,我看她都很新奇,因為她之前想要從事這個任務(馬術治療),但是做不起來,沒有團隊,可是呢,她看到我們,說 『咦,何方神聖?』怎麼現在台灣有人可能帶智能障礙者到特殊奧運去?我就覺得可以擦出很多火花。」兩人一拍即合,合作無間,至今15年。
「過去,我和林教練的配搭比較有趣,Uta 德國人的個性就是一板一眼的,可是她是我們的領頭馬,她常常會有一個夢想,啪,我們要去走那塊,嘗試,常常我覺得會被她刺激到,可是刺激到後來,我又回到現實層面的時候,我又會扯她後腿,你知道嗎?」
兩人這樣一來一往,互相挑戰扶持,十多年來繳出了令人讚嘆的成績,馬術治療是其一,身障選手的帕拉馬術是其二。
孫育仁可說是台灣馬術治療中心培育出的最亮眼選手,張兆遠談起他,難掩驕傲。即使育仁決定放棄問鼎2020年東京殘障奧運,選擇進入企業工作,但他從原先走路左拐右擺、從小被同學嘲弄的腦麻孩子,歷經好幾年艱辛的培訓,最後在馬背上馳騁跑跳,躍上世界舞台的故事,仍舊激勵人心。
腦麻馬術選手孫育仁是台灣馬術治療中心非常引以為榮的一個學員,曾代表國家進軍世界舞台,他曾接受Ted邀請發表演說。
「他現在還是很棒啊!有一個很好的工作,他在外面也接了很多演講,演講的過程當中,除了可以激勵人,他的過去、他的奮鬥可以激勵人之外,他還把這些演講費捐給基金會,希望讓這個基金會可以更持續運作!」張兆遠說。
張兆遠並沒有放棄奧運夢,不過眼前他更希望把馬術復健和教育紮好根基,「我們還是有一個夢想,想要成立一個更完整的馬術治療、復建的教育中心,可是礙於現階段一個法律的問題,馬術運動、馬術復建,還是馬術教育,有點變成三不管地帶,我們還是期許有一個讓我們可以發展的舞台。」
無法取代的價值
維持一個馬場開銷很大,馬匹需要悉心照顧,每天得維持馬廄的乾淨清潔與通風,還需要根據馬匹的健康需求給予不同比例的百慕達草、苜蓿草、胡蘿蔔、橄欖油等等的營養食物,更需要獸醫定期健檢,「我在募款當中,常常碰到很多的挑戰:馬術治療這麼貴!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我就說真的是因為很多無法取代的價值啊!」張兆遠嘆道。
馬術治療平均每小時成本要2500,十分昂貴,但因為擔心很多人負擔不起,台灣馬術治療中心收費每次僅1000元。幸好最近台北碩華扶輪社向扶輪總社申請了一筆資金,贊助台灣馬術治療中心,暫時解決一些營運上的困境。
「也有人常常在笑我們憨膽,堅持不知道在堅持什麼,為什麼要花那麼多錢?我只有一句話回答,『沒有付不起的代價,只有看不見的價值 』,因為有這些價值,很多家長陪著我們,當我們的後盾,像一把推力讓我們往前走。」
「有時候我們很疲憊,你問Uta會不會累,有時候Uta回答讓我很氣,『不會累』,我說我很累,我知道她不會累,因為我們看到孩子的改變,孩子的笑容,家長的回饋,跟我們說,小孩子有進步,你知道嗎?那真的是融化掉我們很多很多疲憊的心情跟心理。」
此時,他身後馬廄裡的馬兒Quincy突然像是回應似地點了點頭,張兆遠意識到了,立刻說,「對,牠也說很累,牠們也很累,因為馬也很累!」
「你知道馬做馬術復健時,其實精神壓力很大,牠們要揹著孩子,左右兩邊要有人,然後呢?如果牠們出了任何差錯,孩子如果掉下來,牠們背負著這種壓力。」
馬兒改變了每個人
他繼續解釋,「 馬,你要想像牠是在開闊的草原,在奔馳的,隨時要被獵食,要奔跑的;可是在做馬術治療的時候,牠竟然是被人夾在一起的,牠要很穩定地,忍耐地把這堂課上完 ,所以你看到一些復健的孩子一下課的時候,牠們會鬆了一口氣(模仿馬兒嘟起嘴噴氣),然後呢,你會看到一個動作喔,馬會馬上轉過頭來看著孩子,甚至聞一下他,說OK,Safe安全了,這些動作,其實很清楚可以看到,我們這些馬夥伴們。」
和這裡所有教練和治療師一樣,張兆遠對馬兒也是體貼、呵護備至,馬兒可能也把他當成馬老大看待。
我們在馬廄裡專訪張兆遠,後面的Domingo和Quincy蹭來蹭去,彷彿在竊竊私語,好奇教練在幹嘛。張兆遠不忘讚美這些馬夥伴,「所以,我除了有一群很棒很優秀的教練團、志工團,我還有一群很棒的馬兒團隊!」
他回頭看看Quincy,說「牠在咀嚼就代表牠在聽,說『好,你說我很棒!』 」
「說實在的,我們都是因為碰到馬匹,大家的生命都不一樣了,都改變了,邁向一個很奇幻的旅程,可是在這麼獨特的旅程當中,唯一不孤單的就是,很多人陪你一起走。」
「每週週而復始這樣的運作,我覺得最棒的一個亮點,有時我看到Uta跟Uta的愛心,她的毅力陪伴著我們大家一起成長;有時候我看到安安,每次都好開心喔,基本上,這些都是我的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