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前Google負責網站可靠性(site reliability engineering,簡稱SRE)的工程師方禮真(Liz Fong-Jones)的說法,Google員工對媒體的態度進年來出現戲劇性的轉變。在過去,員工所有的批評都止於公司內部,未經公司同意就向媒體放話則會被視為害群之馬。
不過方禮真在《財星》的訪問中說,前Google工程師達摩爾(James Damore)2017年7月的備忘錄爭議事件讓情勢改觀。
在這份10頁的內部文件裡,達摩爾聲稱科技業女性比例偏低的主因是源於男女生物學上的差異,而非社會偏見,更批評Google的多元政策是對男性的歧視。這分文件引發軒然大波,最後也導致達摩爾被公司開除。不過達麻爾引發的爭議在Google內部眾多留言版上引發激烈爭論。達摩爾的同情者把留言板上方禮真(她本身是變性人)和其他支持多元政策的留言洩漏給了右翼的新聞網站,以致這些平權倡議者遭受各種騷擾與暴力威脅。儘管他們不斷向公司求助,管理階層仍無法遏制霸凌。
在方禮真看來,這個問題已無法透過公司內部解決。她在2017年10月與其他遭攻擊的同事與Coworker.org援助勞工組織接觸,思考公關宣傳與組織的策略。
很顯然公司不準備採取任何行動,我們需要運用媒體的壓力。
2018年1月,方禮真和其他14名Google現職或離職員工向《Wired》雜誌公開了他們遭受霸凌與公司的回應方式。
未經公司同意向媒體爆料在Google當時仍屬禁忌,因此他們事先發表了一份內部的公開信解釋自己的動機,並試圖說明討論工作條件(勞動法所保障的權利)和洩漏公司機密資訊二者之間的不同。
方禮真說,她強調二者之間的區分是要避免公司高層拿保密為藉口,更有理由不和員工分享資訊。
去年8月的一場TGIF會議就出現這樣的情況,當布林和皮柴開始在會議上講話,顯然有人在會議室裡或是觀看即時視訊的人把他們的談話內容告訴了《紐約時報》的記者。這個記者利用推特把會議的內容同步推送公諸大眾!
「Fuck You!」TGIF會議上當場有員工站起來咒罵這個匿名的洩密者並引來一陣喝采。不過,按照Google員工的說法,TGIF大會已經從此變調,「再也沒人在上面討論有意思的事了」。
在Google員工的全球串聯示威活動之前,執行長皮柴發了一則備忘錄對員工表達支持,並在當天的會議上承認Google「不是每次都做對」。在山景城Google總部,財務長波拉特也在示威活動上現身。不過有些員工對高層做法並不領情。他們認為高層的這些做法是試圖把這場示威包裝成經體制內認可的公司野餐大會。有人質疑,如果波拉特真心支持示威,她為何不運用自己在公司的職權來落實員工們的訴求?
Google的管理階層確實展現了聆聽員工心聲的誠意並做了一些改變。他們說過去太過依賴於每周一次的TGIF會議,如今隨公司擴展到如此龐大,他們也嘗試其他的溝通管道,包括針對各別主題而召開的「市民會議」,同時也制定公司內部留言板新的「社群守則」和改善通報性騷擾的申訴管道。
而Google的員工組織也確實對公司決策扮演了具影響力的角色。Google與美國國防部的行家計畫沒有續約,與中國的龍飛計畫也已中止,同時聲明他們沒有在中國創建搜尋引擎的計畫。除此之外,Google也撤出了對美國「保守政治行動聯盟」的廣告贊助,因為員工們不滿自己公司的logo就擺在美國最大擁護槍枝團體NRA旁邊的位置。
今年五一國際勞動節,在全球Google的串聯示威活動半年之後,Google員工又發起了一場靜坐活動,這次他們抗議的主題是公司對示威員工的報復行動。在紐約有數百人參與的靜坐活動中,有員工宣稱因參與去年的抗議行動而遭公司秋後算帳,被調職和強迫休假。也有員工指控在跟公司通報檢舉職場性騷擾受到惡意報復。現場甚至有人號召應該籌組工會。
Google一向標榜自由開放、鼓勵創新,傳統產業裡勞資對立的情況幾乎不曾在這裡發生,「組工會」也是鮮少被提出的問題。不過隨著Google的不斷擴張,是否也越來越像傳統企業?
參考資料:Fortune, New York Tim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