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媒體都曾提過川普「上班」的慣常模式是看電視(福斯新聞),然後發推特。瑞加諾在福斯新聞台宣傳羥氯奎寧的「重大醫學研究」後不久,隨即得到了美國總統的背書推薦:「羥氯奎寧加阿奇黴素一起服用,有可能是醫學史上最重大的改變遊戲規則的事件。」川普的這則推文隨後被轉發了超過100000次。「H(羥氯喹)配合A(阿奇楣素)效果比較好,國際抗微生物劑期刊說的」。
川普在推特宣傳羥氯喹寧和阿奇黴菌對武漢肺炎的療效。
幾天之內,全世界各國的政府馬上都面臨要求授權使用羥氯奎寧治療武漢肺炎的壓力。法國衛生部長韋杭在3月21日還抱怨:「全世界歷史上沒有一個國家曾依據這樣的研究授權這種療法。」
但是兩天之後,他就讓步了。法國政府同意醫師提供羥氯奎寧給病情最嚴重的武漢肺炎患者。哈烏特醫師如今擁有了奇特的政治影響力。法國總統馬克宏特地從巴黎飛到了馬賽,公開讚揚他是「偉大的科學家」。據紐約時報報導,3月底的一項民意調查,哈烏特甚至成了法國最受歡迎的「政治人物」。在馬賽當地,還有人推出和哈烏特相關的紀念商品,在他的醫院外頭,等待治療的病患保持1公尺的社交距離,排成了蜿蜒的長長人龍。
隨後是國際間的瘋狂搶購。一對60幾歲的美國夫婦在電視上聽到了氯喹的神效,喝下了含有這個化學成分的清潔用品。結果丈夫不幸喪命,妻子中毒垂危。美國政府收購了2900萬份的藥劑,同時間,原本必須長期服用羥氯奎寧來治療紅斑性狼瘡和其他免疫系統疾病的患者,則面臨藥物短缺的問題。
哈烏特對於批評他實驗的科學家嗤之以鼻,說他們是「執迷方法論的瘋子」(methodological maniacs)。對於他醫院的所有武漢肺炎確診患者,他都開這兩種藥。哈烏特認為,對抗疫情就像戰爭狀態,戰爭時期需要戰爭的藥品。疫苗的研發可能還要幾年,嚴謹的臨床實驗要花幾個月,同時間可能有成千上萬的人因為這個疾病喪命。既然這兩種普遍而廉價的藥過去幾十年來安全治療了許多種疾病,為什麼我們不試試看它們對新的病毒是否有效?有什麼好損失的?
哈烏特的主張如今也是許多疫情最前線的醫師們在做的事。一些調查顯示,全世界不少醫師如今也開羥氯奎寧和阿奇黴素的藥方給武漢肺炎的病患。哈烏特在網路上也有熱情簇擁的粉絲,讚揚他是「盡一切可能挽救病患生命的勇敢醫生」,而質疑他科學方法的人則是「冷血的學術蛋頭」。
在這種氣氛下,主流的醫療專家越來越難開口批評羥氯奎寧療效被誇大。但如此一來,武漢肺炎的研究方向有可能出現偏差,其他研究病毒的資源可能被挪為他用。
上個月23日,美國負責研發武漢肺炎疫苗的布萊特醫師(Rick Bright)被免除了「生物醫學先進研究與開發局」(Biomedical Advanced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uthority,BARDA)的主任職務。據他的說法,他被免職的原因是高層不斷施壓,要他把經費優先放在羥氯奎寧的研究。
《君子雜誌》的評論提到,在民粹當道的時代,許多政治人物滿腦想的都是找出一個治療武漢肺炎的神奇療法。號稱「巴西川普」的巴西總統波索納洛就是羥氯奎寧的狂熱信徒。他在推特、臉書、Instagram貼出影片,宣稱羥氯奎寧對治療武漢肺炎「完全有效」。結果這些社群平台判定這位巴西總統是散播假資訊而把他的影片下架。
同樣地,川普也喜歡看似簡單的解決方法,也善於利用民眾期待的心理。從美國爆發疫情危機以來,他就不斷跟民眾推銷虛假的希望,2月時他說病毒很快會消失「就和奇蹟一樣」。4月中,他跟民眾說只要「再多等一下下」美國企業就要重開。他還說過美國有非常充足的病毒檢測和醫療用品。而羥氯奎寧這個普遍而廉價的藥品,自然成了危機時刻最完美的川普式回應。
參考資料:New York Times Magazine, Forbes, CNN, Esqui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