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我,聽命於長官、業務、商業客戶們的命令,我沒有發言權,屬於大眾眼裡的小女人。在這裡,人人都稱呼我行政助理,謝如吟。
然而夜晚的兼職才讓我找到真正的自我。是的,我是一名應召女郎。自古以來我們被冠上一個傳統的稱呼。
妓女。我給了她一個名字,艾莉絲。
你以為這是低賤的行業?所有婦女的共同敵人?不,我要告訴你這是雌性動物的本能。一如你掏零錢在咖啡店購買一杯卡布奇諾一樣,零和交易,各取所需。
我認為這一份工作恰巧是看透人性醜陋面的最佳角度,而我不承認自己是低等下流生物,我可以用金錢的收入凌駕你們平庸的上班族;我購買的房子足以鞏固我在社會上的地位階層。
不過,我卻沒有勇氣告訴家人真正的職業。
直到那一晚,一場際遇讓我不得不背叛我的男客,我非得拆下艾莉絲的面具。讓兩個不同的人生融合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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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優雅的步姿,穿過圖書館的長廊。
腳底下的高跟鞋在地磚上敲出了砰砰地聲響,彷彿告訴所有男人們有一名女神正蒞臨此地。
報章雜誌區的大叔們瞄了我一眼,讀著財經日報的老伯伯也移下報紙,推移鼻梁上的老花眼鏡盯著我不放,這些上了年紀的男人對我這種身材窈窕,穿著OL制服的上班女子總懷有特殊的好感。
每一名與我目光相對的男人,我皆投以一抹甜甜的禮貌微笑,只需要五秒鐘的時間就足夠。
是的。這種專屬於男人和女人內心傳達曖昧訊息的交流,五秒鐘內他們對我這位陌生女子的好感度立即+1。
當然,+1還不夠,我最終的目標是等待加滿十分後上床做愛。因為這是我的職業。
妓女。
我稍吸了一口氣,讓腰部的線條看起來均勻細瘦一些,步伐更優雅一點,朝我身上看來的男人也將更多一點。我就如同灑網捕鷹的獵人一樣,等待鷹隼主動上鉤。
運用外表特色吸引眾人目光是我的工作之一,就像一名隨時隨地都維持形象的藝人,不容許一時的鬆懈而忽略了粉底不夠均勻或是衣裙邊緣稍有開衩的線條的尷尬,有可能因此損失上千或上萬元的生意。
男人都是被動的,他們會因為妳不經意地投以一抹微笑或者是為了他神往崇拜的神情而自大。這些偶然的巧遇,得以讓男人自以為本身的魅力沒有隨著光陰褪色,他們即使到了走路步伐微顫的老邁身軀時,也期許著哪天能有個女人與他交身而過的時候,可以深情地回眸凝望他。
我知道短短幾分鐘內,我已經成功勾引了不少男人的注意。這就像是一場職業技能的鍛鍊測試,對我的自信心有加分的效用。我隨興地翻閱了架上的書籍,是十九世紀末批判現實主義的作家契訶夫劇本,求學時期的我曾經為了一份舊社會時代的報告而研讀相關劇本,此時重新翻閱,一度感到時光倒流回到青澀的就學時代。書本隨興翻了幾頁,手機的訊息已閃燈。
『對方到了,在二樓男廁最後一間。』
我回覆了OK之後旋即刪除訊息往二樓男廁走去。我在廁門外窺探了半晌,確認沒有閒雜人等之後,才走到男廁的最後一扇門前方。
尿缸飄散著稍許異味,一點也不像性交易的場所,我總不能理解為何男人要挑選這樣的地方見面?我無奈地站在那間廁門前,猜想裡面的男人大概已經從門底的縫隙看到我腳上的高跟鞋了吧?那扇門很快地微微張開,裡面的男子露出他緊張的表情。他的容貌長得普通再普通,就像上了年紀坐在超商划著手機霸佔座位一整天的老大叔,鬢角的銀色頭髮已經顯現歲月的痕跡,臉頰上一顆又粗又黑的痣長出一根白毛。
「是艾莉絲嗎?」他問話著時候,我不經意地留意著他臉上的白毛而不是凝視她的雙眼。
「是的。」
我從他的表情上我看得出有一點點的驚訝。「看不出來,妳是做這個行業的。」
我回應一個體貼的微笑,但心底暗諷著今天的嫖客是個蠢蛋。這個年代的娼妓早未必是濃妝豔抹,短裙爆乳的裝扮,反倒是穿著如同良家婦女或鄰家女孩愈是讓客人滿意。
「妳幾歲?」他問了一個我們最討厭聽到的問題,也不可能有真實答案。我第二次回應他一個淡淡的微笑,然後輕輕地壓著他的嘴唇,避免他發出猥褻的聲息引起廁所外面的掃地阿姨疑心。
「叫我妹妹就好了。」一個體貼的回答模糊地帶過了我的年紀。
通常諸如此類的問題一但回覆之後,客人會沒完沒了地問下去,比如說妳幾歲做這一行?胸圍多大?月收入有多少?最喜歡哪種客人有最討厭哪種客人?諸如此類千遍一律煩不勝煩的問題,我盡可能地用乳房摩擦他的身體方式讓男客忘記追問下去。
我與這個陌生男子擠在逼仄的廁間,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和體溫,他淡淡的汗味都傳到了我的鼻子哩裡,我的膝蓋觸碰到冰冷的馬桶邊緣,讓我心底暗罵著客人的喜好到底是多變態。不過這是顧客付費所要求的刺激感,有的人就非得在營造偷情的氣氛下才能勃起。我輕輕地以氣聲似的說話方式與他問候,這種語調帶有挑逗的意味,讓這場不能見光的性交易變得更添增情趣。
他肆無忌憚的手已經闖入我的窄裙內,毫無顧慮的撫摸,這就是花錢買春的男人享有的短暫自由。我的短裙被撩撥到髖骨以上,我猜他未必是喜歡這水洗絲的材質,而是喜歡這股離經叛道的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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