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後,因為早上沒課,我急忙聯絡曾收容我的朋友,一一收回我寄放的家當,拎著大包小包回到新租的套房時,我心想終於可以躺在自己的套房,大大方方地補眠。
我一步一步爬上樓時,感應的LED燈逐一亮起,我的心情也跟著被點亮了,幸好幸運之神還是眷顧我的。
快上到4樓時,眼角突然飄過一個影子,我心想應該是其他的房客吧!
本想跟他打個招呼,等我上到4樓時,已不見對方蹤影。
我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到最後一間,我的新套房,等我把門一開,一陣涼風又吹了出來,捲走了我一身的疲倦,我打了個冷顫,踏進房內正想對胖呆精神訓話一番,怎麼可以吹冷氣吹整晚?才發現胖呆兩眼發直地坐在小沙發上,一動也不動,身上、臉上、嘴角都是食物殘渣。
套房內滿地的啤酒空瓶和空洋芋片袋,零食全部清空,他面前的那一盒大披薩也被他吃得精光,只剩下扁扁的空紙盒,一旁那桶肯德基炸雞也是空空如也。
我張大眼睛被眼前的景象嚇傻,「這些全是你一個人吃的嗎?胖呆,你真能吃,這些我吃三天都吃不完,你一晚就全吃光了。」
胖呆沒回應我,還是兩眼發直地望著牆壁。
我邊收拾邊發牢騷,這套房我還沒正式住進來,胖呆就把這裡搞得這麼髒亂,等我整理好已是半小時後了,我才驚覺胖呆有些奇怪,他太安靜了。
我推了推胖呆,他竟然直挺挺地倒在沙發上,嚇我一大跳,他兩眼發直,全身僵硬,我伸手到他的鼻下試探是否還有氣息,幸好還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我馬上發揮小七夜班的訓練反應機制,打電話叫119。
電話響沒幾聲就接通了,對方問了我一些關於胖呆現況的問題,我才發現胖呆的眼睛爆血,整個眼球看不到眼白,血紅一片,對方要我不要移動他,等救護人員到場處理。
等待救護人員的每一秒都很煎熬。
我突然對胖呆直瞪地視線感到好奇,試著從他的視角尋找,我發現他呆望的地方是小客廳的牆壁,整間套房的牆壁全漆成綠色,看來房東的品味很「天然」,不像一般人都將牆壁漆上白色,那綠色就是綠色,沒有其他顏色或東西。
望著望著,我也漸漸沉迷在那片綠海裡,耳裡突然聽見有人在笑,嘿嘿嘿…嘿嘿嘿…,笑的人是誰?眼前一片綠色漩渦,耳裡的笑聲忽遠忽近。
碰!碰!碰!一陣強烈的敲門聲傳來。
「這裡是不是有人叫救護車?」
猛力敲門的撞擊聲將我從綠色漩渦中驚醒。
我急忙跳起身開門讓救護人員進來,他們一眼就發現躺在小沙發上的胖呆,快速檢查他的血壓、心跳,再用小型手電筒檢查他的瞳孔,他們兩人快速說著一大堆的專業術語,熟練地將胖呆抬上擔架,然後對著我說:「我們需要你幫忙抬朋友下樓,這裡沒有電梯。」
望著胖呆巨大的身形,我心想:胖呆,你沒事吃那麼多幹嘛!
但抱怨歸抱怨,我還是和兩位救護人員努力扛起胖呆,用盡吃奶的力氣,好不容易抬到一樓,我的腳已經忍不住抖了起來,沒想到救護車不在公寓外,原來巷子太窄又是死巷不容易進出,救護車只好停在巷口。
望著到巷口的那段距離,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接連兩天沒睡,我的體力早已耗盡,如果再抬胖呆走到巷口,我可能也需要「順便」到醫院掛急診。
結果,救護員俐落地將擔架的支腳展開,推著有輪子的擔架飛快地將胖呆送往停在巷口的救護車。
當下的我鬆了口氣,強提起精神趕緊跟了上去,突然想到公寓大門沒關,轉身回頭去關門時,順勢瞄了4樓一眼,一個影子從4樓窗口閃過。
我心想:「誰啊?隔壁房的嗎? 」
這時救護人員在巷口呼喊我,沒時間多想的我,只好匆匆關上公寓大門就奔去巷口,我想著自己有沒有鎖房門?實在想不起來,好像沒鎖,算了,反正我一貧如洗,沒什麼能被偷的。
一到醫院檢查,胖呆原來是大腦急性出血,就是俗話說的「中風」,緊急開刀取出血塊,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才出院,醫生說他運氣不好,延誤了送醫時機,幸好還年輕,認真做復健的話應該能恢復七八成健康。
這是我搬到套房後發生眾多意外中的第一件怪事,我對胖呆的爸媽真是抱歉,要不是我先到別的地方去拿行李,還有潔癖爆發,先整理套房後才驚覺他的不對勁,或許胖呆的病情不會延誤那麼久,變得那麼嚴重。
幸好他們只怪胖呆自己貪吃又不運動才會年紀輕輕就腦中風。
事後想想,雖然胖呆自己貪吃有錯,但要不是那晚胖呆自己待在那間套房裡,或許他不會這麼快就發病,或許他不會延遲就醫的時間,或許…
誰知道那晚胖呆在套房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話說胖呆出事那時,我看見4樓窗口有道奇怪的影子,後來一忙也就忘了這回事。
我在醫院等胖呆的爸媽趕來,本想陪他們等手術結果,沒料到手術時間太長,我只好先趕回學校上課,下課後再趕去醫院一趟,那時胖呆已經結束手術在加護病房觀察,我聽說手術很成功,終於可以鬆口氣。
結果,我又忙到沒時間睡覺,趕回套房後,時間只夠洗個澡換件衣服,又得趕著去小七上夜班。
我心想:「怎麼找到套房後,還比沒找到前累?連躺下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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