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蓉記得:「我哭得蠻傷心,覺得很害怕,我姊帶我進房間,躺在我旁邊,給我穩定、安心的感覺。」問起當時,黃捷說創傷會刻意遺忘,印象很模糊,只記得:「媽媽常不在家,回來我爸就擺臉色,酸言酸語說她都不照顧小孩,我會保持距離不要太介入。小時候他們吵架,媽媽情緒容易激動,會摔東西,我就關在房間,個性比較壓抑。」母親離家後,黃捷自然地頂上母親的位置照顧妹妹,父親是老師,努力工作還債,父女之間溝通較少,「爸爸會私下跟我說家裡很窮,我覺得好像是很沉重的事情,我們家親戚有醫生、護士,一直活在這種剝奪感裡,別人家可以買很多東西,但我要節制、謹守分寸。」
念高雄女中時,黃捷在班上成績約前10名,也熱中參與社團活動,但她說:「小時候我沒有想要成為最頂尖的人,學校的環境蠻競爭,我覺得自己超普通,是團體裡最普通的那一個。」
「後來,媽媽偶爾會跟我們聯絡,帶我們去吃飯。以前會埋怨她,真的很恨,覺得她把我們丟下。大學後逐漸釋懷,不會把母職加在她身上,她適不適任也不重要,大家就像朋友相處,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我也有打工賺生活費。」但年輕世代生存大不易,她念研究所時感到迷惘而休學,到網路媒體當記者,僅領最低薪資2萬5千元,北漂族還要繳房租,最窮時2天吃1包吐司,或一整天只吃燕麥。
窮忙覺青在太陽花後投入新政治是實踐理想的轉捩點,卻很快遭到現實挑戰。小到小黨路線紛爭,大到藍綠、性別、世代對立,她努力在對的時間說出漂亮話,這對政治老手而言都困難,何況是一個年輕素人。比如說,競選時她開直播說高雄市民沒錢參加衛武營藝文活動,被指與韓國瑜的「又老又窮」說沆瀣一氣,本土派討厭她;她在時代力量被貼「小綠」標籤,黨員給予異樣眼光,私下耳語:「當初是時力給妳舞台,紅了就忘記,做人不懂得飲水思源。」白眼一翻,韓粉群起攻之,參加活動都可能有人突然罵她「垃圾」;陳其邁補選高雄市長時原想找她當發言人,但遭到黨內反對,民進黨內也有人討厭她;支持罷免韓國瑜、為香港反送中運動募集物資…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心寒疲累 黨像恐怖情人
2020年,時代力量的理想大旗在數波退黨潮後已搖搖欲墜,原本帶她進入政治的恩師陳惠敏,也因參選鳳山立委過程中想法不同,形同反目。黃捷在高雄強烈感受到被排擠,企圖擴大自己的黨員,卻因不想入黨程序經手高雄黨部主委陳惠敏,鬧出人頭黨員事件。她在疲累心情下退黨,無奈笑笑:「黨中央抓著這點說我有別的意圖,現在還要把我送檢調,真的很像恐怖情人,心超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