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翊和妹妹也從此變鑰匙兒童,自己拿錢上下學。夜了,爸媽不在家,忽然有人敲門、撞門,「來討債。我們就躲在裡面,關掉電視,關掉燈,假裝不在。我跟我妹就在房間裡面,聽著碰碰碰!碰碰碰!在外面罵。」
辦公室為何有房間?黃翊說:「就陽台通往樓下的逃生梯附近,有一塊歪七扭八的空間。一根柱子擋在中間,床就塞在那裡面…有點像畸零地吧。
15歲北漂 從此沒有抱怨也不大講挫折
他的童年像電影《舞動人生》的故事,礦工家庭勉力維護一個愛跳舞男孩的夢想。在舞蹈夢外,黃翊也愛科學,讀全套小牛頓,渴望著一台電腦。他看電腦,如看哆啦A夢的口袋,是神祕且萬能的次元世界。黃翊爸媽注意到他去親戚家總黏在電腦前,486年代、Dos系統跑的Windows,如今看來都是古物,在當年卻很奢侈,「大概要5、6萬,那個年代的5、6萬是很可怕的事情。」
某天,黃翊推開房門,發現門卡住,「我再用力推一下,一張椅子滑出去,撞到床。我想怎麼會有辦公椅?轉頭就看到一台電腦在桌上。小小的螢幕像一個眼睛,像小朋友抬頭望著你。然後我就哭了。」
那一刻,多像庫卡和黃翊的前世對視,以眼淚作為序幕。被迫早熟的黃翊告訴自己,從此要靠自己的能力更新電腦,要當一個完美的小孩,成績要好,不能叛逆。國中開始,他甚至自學flash網頁設計接案賺錢。
男孩變成機器人,黃翊妹妹黃湘翎回想那段日子,說黃翊的改變很明顯,國二開始,為了考進舞蹈班,「變得非常安靜,更不像小孩子…那幾年,父母關係不大好…」她說得很保留,直接用眼淚表述,結論是:「同年齡的小孩,不用承受這麼多大人的世界。」為了完成父親考北藝大卻失利的夢想,黃翊犧牲了任性當中二生的自由,從此成為妹妹所形容的,「15歲一個人到台北,沒有抱怨過,也不大講挫折」的那個人。
舞蹈為黃翊的人生翻開新篇,開學第一天,全體新生被帶去參觀雲門,「我那時印象很深刻,哇!這是雲門的排練場,怎麼這麼破爛…」但八里山邊的鐵皮屋,其實是每個習舞之人的殿堂,「我們在二樓集合,林(懷民)老師跟我們說話…我那時就問老師,我如果有空,可以過來見習嗎?可以來看你們排舞嗎?他愣了一下,說可以啊,歡迎,隨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