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得與阿妮便是在市場一起擺攤賣五金雜貨,阿妮雖然是無證移工,但她辛勤工作。之前攤販曾遭小偷,她拚命追出去,然而一看到犯人似乎有智能障礙,她把錢要回來就作罷,沒有報警也沒有深入追究。阿得說:「阿妮是很好的女孩子,很乖,會主動幫忙很多人,工作又很認真。」
阿得開車趕路,忙到沒時間吃飯,阿妮就坐在副駕駛座,用手將食物送入阿得口中。但才交往3個月,阿妮就被警察抓到了。那天晚上,阿得在路上被交通警察攔下,一看見東南亞面孔,警察表示要檢查居留證件。阿得非常心慌,情急之下竟然開車逃跑,連闖了好幾個紅燈,宛如玩命關頭,驚險萬分。
一被抓到,阿得與阿妮再也觸碰不了彼此,就連去安置中心拿換洗衣物給她,也只能隔著玻璃對望哭泣。阿妮剛被遣返印尼,前腳剛落地,阿得後腳立刻飛抵印尼。但未來又能如何?「我曾經考慮去印尼跟她一起開店,但那邊收入太少,在台灣一天賺的錢,那邊要賺好幾個月。而且我如果沒有變性完成,(同志)在那邊有風險。」印尼是伊斯蘭教國家,在一些嚴格執行伊斯蘭教法的地方,同志甚至會被處以鞭刑。
阿得回到台灣後,一邊賺錢籌措旅費,一邊跟著同志團體到行政院、司法院、立委辦公室四處拜會,期望跨國同婚早日合法。有時候,官員、立委講得很有希望,阿得重新燃起希望,但日子久了,「就覺得這些事情對他們來講不是很重要,我覺得他們根本不懂我的處境,我一聽到官員講話,眼淚就要掉下來。我感覺沒有在動、互踢皮球,很敷衍啦!我偷偷哭,但怕人家看到,我趕快把眼淚擦掉。」
日復一日的等待,阿得轉成憤怒:「我覺得做不到要講,不要讓我們有無謂的等待,真的很痛苦很折磨人。逃逸移工回來(台灣)至少要五年,遙遙無期,每次從印尼回來就像做夢,什麼時候才能在一起?」
他等到2020年蔡英文連任,還是無消無息,他決定乾脆去動手術。為了結婚與心愛的人,不惜用自己的身體付代價,以突破法律的重重限制。他按照制度規則走,精神科鑑定、切除乳房子宮、境外面談、外交部驗證婚姻、解除入境限制…,一步一步,那是人性與法律衝突下最曲折的一條路。
但阿得轉換性別後反而顯得很高興,「辦完結婚心情就放下,至少可以確定她什麼時候能回來。」他花費35萬動第一階段的變性手術,若要建立人工陰莖,還需要花費100萬元。
「談跨國戀情,真的有夠累。」為了結婚,他去到了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