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為什麼會答應他不會講出去,並保持這種關係乖乖等他處理完?直到離開他後我開始閱讀《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才明白是因為這件事太髒了。」(小魚臉書遺言)
2017年6月,小魚懷著夢想與理想北上到治療所工作。前治療所的同事小泉(化名)說,小魚很擅長文書作業、公關稿,「她很懂得怎麼把話說得漂亮,每次我們要對外發言、說明,我們都會請小魚幫忙改。」小魚住在公司24小時on call,是工作量最大,但薪水卻最低的人,物理治療師有專業加給,薪水可達5萬元以上,小魚只有3萬元。
每個週六小魚固定回台中,往往把工作也帶回家,常常做到凌晨5點。哥哥林小月說:「她說過去一個人當3個人用,現在(在治療所)一個人當4個人用。」小魚從48公斤瘦到35公斤,家人、朋友發現異樣,但小魚總說是工作忙碌。林小月回憶,妹妹到台北工作第1年的夏天,一次突然在平常日回家,「她看著我,眼神有一種怨恨,後來關在房間裡大哭,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講,後來再問,也只說是工作壓力大。」
被騙了 想同歸於盡
壓力的源頭其實不是工作,而是遭到性侵。2017年10月,小高(化名)接到小魚的電話,一開始小魚只說:「我跟老闆有一些事情。」小高知道小魚崇拜廖男,「以前廖男辦課程,小魚去聽課,她會覺得免費撿到一場廖男的課而雀躍,有點粉絲心態,看臉書都看得出來。」對方是提拔的貴人,小魚到台北沒朋友,又住在公司裡,若2人走在一起他也不意外。
但小魚告訴他,這段感情的開頭並不好,他聽了心一涼,慢慢等小魚說,才知道她被性侵。時間在8月底,並且沒有報警、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小魚設定給自己,『只要我愛他,我是他的另外一半,那第一次就不是強的。』而這個男生對她下跪、道歉,講了一句話我覺得很關鍵:『我就是喜歡妳,才對妳做這件事。』」
此後小高常接到小魚的哭訴電話。「她最激烈的時候,是開車去載老闆,看到老闆跟老婆的臉書放閃,跟我說等一下接到老闆後要開車衝河堤同歸於盡。」後來小魚讀林奕含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小高說:「她超崩潰,有一種感同身受,她類似這種情節,發現原來我被騙了,有一種恍然大悟。」
「日子久了,他極致的占有欲開始發揮,只要我跟男生有聊天或吃飯,他就會抓狂,從一開始的爭吵,威脅,到最後的動手,渣男行徑他一樣沒缺少。我開始害怕單獨空間的相處,不管是在家裡或飯店,我的求救聲只會被他的手掌掩蓋,而我的身體就像玩偶一樣,盡情的推打拖拉。能想像嗎,好不容易掙扎到房間門口開門爬出去,卻又硬生生的被人勾著脖子掩著嘴的拖回房。」(小魚臉書遺言)
交往成了蓋過性侵事實的方式,而承諾跟老婆離婚,成了一次次的謊言,每次爭吵,廖男都動用下跪道歉的方式解決。不管是性侵,還是婚外情,都是小魚不能說的祕密。小安因感情問題找小魚討論,才知道她跟廖男交往,那時因為小安生日,3人一起吃飯,她發現2人關係不像情侶,反而像仇人。「2個人說話都帶著針,互相刺對方。」她覺得小魚情緒低落,開始每天跟小魚通電話,「她才跟我說,那個男生是恐怖情人,有暴力行為,她有寫(在遺言),也跟我聊過,她想要斷絕關係,但斷不了,那個男生會用苦肉計,暴力行為、哭、下跪。」由於每次小魚提分手,廖男找不到小魚就聯絡小安要求幫忙挽留,小安覺得困擾,後來聽小魚的建議把廖男封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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