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提要
左伯高調的表演引起熱議,讓這群必須隱藏魔術天賦才得以在凡人社會中生存的魔術族群們面臨曝光危機,也讓掌管魔術族群的「魔術兄弟會」派遣三人特別前來左家,拜訪左伯的爸爸左眩三,希望問個究竟。
左家宅邸建於日治時期,地處市中心,採中國宮廷式的建築風格,外圍紅牆聳立,入內則庭中有湖,三層樓高的塔樓矗立湖中,景緻古雅清麗,花鳥魚獸隨處可見,在多重、且構成方式十分複雜的魔術保護下,旁人所見,現今的左宅只是一座占地寬廣、巨木聳立的市立公園,除了擁有左家血脈的人,外人一概需受邀請才得以入內,且只要主人一個念頭,便能輕易將人驅逐,故此宅邸在魔術界被喻為天下第一霸道居所。
如今當家作主的,是曾經享譽盛名的大魔術師左眩三。告別舞台後,左眩三選擇走向人群,因他長年對魔術界的貢獻,以及對表演藝術的了解,媒體一傳出風聲,他便在第一時間大方表示,如果真有這個機會的話,他十分樂意出任文化部長,為台灣文化產業盡一份心力。這一做便是四年。在民眾眼裡,這位頭一次從政的魔術師表現意外地好,大家都笑他是一個被戲法耽誤的政治人物,又或者他魔術師的身分其實才是一個高明障眼法。
但都不是。
知情的人就會明白,左眩三根本不是什麼新手政治家。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人類社會是如此,魔術圈自然也不例外。各家族間的和諧共榮,靠的不是什麼強而有力的魔術,正是扎扎實實的政治;而要搞政治,就需要一個具有權威以及公信力的組織。
這點魔術兄弟會絕對當之無愧。
兄弟會以十名長老會員為首,底下又分為獎懲、守護、整肅等處室,共有1,080名隱術士在世界各地待命,藏於各行各業之中,隨時準備為族群的榮耀服侍或犧牲。領導他們的便是長老會員。也就是說,在魔術圈裡,十長老的地位至高無上,且極為重要。
左眩三便是其中一人。
由於家族強盛,左家每任當家都擔任過兄弟會的長老會員,且具一定程度的話語權。然而特權世襲自然容易引人詬病,故在傳至左眩三這代時,他以低調為由、發函表示他將不會出任長老會員,導致其他覬覦權柄的家族為了搶奪空出的席次而發生嚴重的衝突,最後還是由其他長老會員投票,強制賦予了左眩三長老的權責,紛爭才得以平息。
有人問,難道左眩三真的不想要這份魔術界的最高榮耀嗎?
不,他要,他連做夢都會夢見自己當上了長老會員;但他知道,這份殊榮不會一直都那麼理所當然,他的父親是個傲慢的人,偏偏魔術天賦屬平庸之輩,更多次在表演時穿幫而出盡洋相。眼看左家的聲譽一點一滴地磨耗著,當輪到左眩三成為新任當家時,他心裡清楚,左家曾經不可撼動的地位,已在其他崛起的家族眼中成為一塊美味的肉餅,於是他使了詐。「父親,如何讓人們心服口服如果是我們家將要面臨的課題,自然不會只有我們被考倒。」在面對父親的責難時,左眩三跪地說道。當他父親問他打算怎麼做時,他說了一句:「以退為進,一個再簡單不過的詐術。」他告訴父親,他想證明從來就不是左家要那一席次,而是那席次非左家不可。
就這樣,只靠一封信,他便在魔術界激起了巨大的波瀾。
誠如他所想,當有家族為了爭奪席次而彼此發起魔術死鬥,導致事態擴大、險些造成族群曝光,大家這才意識到之所以這樣的危機先前並未發生,全是因為左家之於這份殊榮,絕對是實至名歸、毫無爭議的,而說服左眩三重新接下長老會員一職,無疑是眼下危機唯一的解方。幾番推辭後,左眩三終於謙遜地接受了。
那是他頭一次展現出他高明的政治手腕,這份能耐,也讓他在日後多起重大事件中扮演十分重要的決策角色;然而左眩三老了。即便他依舊是長老會員中最具權威的人物,即便他拿下了人類社會的話語權,但在外人眼中,他已然是頭老獅子了。
這一切都歸咎於左伯的才華太過耀眼。在備感驕傲的同時,左眩三過了很久才認清那份才華終究會使左家再次置於危險之中。
好比此刻,為了左伯失蹤一事,在事前完全沒有知會的情況下,魔術兄弟會派遣了3名隱術士來到左宅想要商討對策,多次不得其門而入後,三人乾脆就在外頭等著。
左眩三不打算見他們。
湖邊廊道上,他以炭火焙茶,湖面則清楚映照出那3人在公園內徘徊不去的身影。帶頭的是一個叫黑石的男人。當左眩三透過湖面倒影,與黑石對上眼時,黑石像感應到了什麼,突然停下了腳步。
彷彿在找尋視線來源,公園內,黑石仰頭搜索一陣後開口說道:「左大人,我是整肅處的黑石,今天是為了您兒子左伯的事來的。我身後這兩位分別是獎懲處的黃鶴,還有守護處的紅淵。」
停頓了會兒,他又轉向了另一面。
「想請教您,是否知道左伯的下落?我們有事想找他。」
作者簡介:吳威邑
1990年生,畢業於逢甲大學土木工程學系。作品多以混類型書寫,已出版5本小說,曾多次入圍「金車奇幻小說獎」「BenQ 華文世界電影小說獎」以及「台灣歷史小說獎」。
相關出版作品有《棲鳥》《宰日》《黑爪:獸的謳歌I》《紅皮:獸的謳歌II》等,與戒嚴4部曲:《迷城魅影》《身即地獄》《棲鳥》及《一生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