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在克里斯洛克頒發最佳紀錄片時,在台上拿威爾老婆潔達蘋姬(Jada Pinkett Smith)的光頭開玩笑,稱等不及要看《魔鬼女大兵2》裡的造型,當下鏡頭拍到潔達翻了個不覺得好笑的白眼,沒多久威爾就走上舞台給了克里斯洛克一巴掌。
不論是頒獎典禮、做節目,甚至平常朋友之間,開玩笑尺度如何拿捏的確是門藝術。潔達的那個白眼,明顯表達這個玩笑話讓她不舒服,因為她深受脫髮症困擾,才會捨棄長髮造型把頭髮剃光。克里斯洛克踩著她的痛處耍嘴砲(但他事後稱不知潔達生病?),這和去年有網友以「蝦仁炒飯」的地獄哏虧蕭煌奇的概念是一樣的。
威爾史密斯這一巴掌與後面接著的粗口,即使消音畫面還是放送全球,也引來正反兩派不同意見:有人稱讚他是真男人、有人說打人就是不對。確實,暴力行為值得檢討,但如果這是題「終極2選1」,我也是會投威爾史密斯一票的。
我很想知道,覺得「打人就是不對」的人,在看見愛人、家人受辱的當下,你會怎麼做?跟著翻白眼?事後寫信向影藝學會抗議?炎亞綸事後在FB發文「走上台,堅決的請他對老婆說對不起」,確實是個好建議,但也如他自己所言,就是馬後砲。除非當事人有過人的EQ,從台上失言到上台出手那短短幾秒鐘,很難做出理智的決定。
總之,最後威爾史密斯在IG發文向克里斯洛克道歉了,而奧斯卡主辦方美國影藝學院也發聲明譴責他的暴力行為,將對他祭出「紀律處分」。
網路時代,每個人都有表達觀點的權利,就算我們對威爾史密斯事件的看法不同,也沒關係。但想蹭熱就要小心。去年搞了一齣自訴被霸凌,演到最後變成「自己記錯了」戲碼的喜劇演員龍龍,在FB發文:「可惡,我真的要好好反省。當初應該衝上台揍一拳的,而不是躲起來哭,大家就會說『好帥!真‧女拳』。」我就不直接評論了,借用《百靈果》主持人凱莉的話:「在媒體面前哭哭啼啼叫作躲起來哭,血口噴人後再說我忘記了。操作失敗後再說這個叫女權。#怎麼好意思自比willsmith。」
倒是博恩那句今後「只開沒有雙臂的人的玩笑」,令我相當失望,因為他應該是個幽默又有頭腦的人,但這個地獄哏,可曾想過失去雙臂的人的感受?還不如學學當天「台北電影節」的小編,在FB發文:「希望今年台北電影節頒獎典禮上,大家可以和平共處。」還不忘預告「7月9日頒獎」,反應即時又高級。
一年一度的奧斯卡頒獎典禮,當然不是只有打巴掌這件事。以《西城故事》榮獲最金女配角的女星亞莉安娜狄波斯(Ariana DeBose),在發表感言時提到自己是「公開的酷兒有色人種女性,一個從藝術中找到人生力量的非裔拉丁女性」,她說:「我想告訴所有質疑過自己性向的人,或是認為自己活在灰色地帶的人,我向你們保證,世界上一定有我們的一塊天地。」獲得熱烈掌聲。
回到台灣,去年以台語專輯《自本》二度在金曲獎封后的曹雅雯,日前參加「2022大港開唱」,接受媒體訪問時脫口說:「我是Bi(雙性戀)啊!」當事人說得雲淡風輕,現場記者卻驚呼連連,曹雅雯還反問:「怎麼了嗎?不然我為什麼一直參加彩虹大平台?」
看到這段訪問畫面的時候,我一直在思考現場記者們的反應為什麼這麼激動,因為同志工作者在演藝圈的佔比高,大家早就習以為常,所以是訝異曹雅雯的性向?還是訝異她如此坦然公開自己的性向?不論答案如何,我始終認為如果有一天性向不再是需要被探究的議題,當別人不會刻意去問你的性取向是異、同、還是雙性戀的時候,所謂「兩性平權」才是真的達到平等。
我曾經在當記者的時候,在新聞中幫一位藝人出櫃,事後懊悔許久;這2年做Podcast節目,也曾困在「性向為什麼不能問?說出來才能邁向平等」的糾結。後來我找到答案:因為我們的社會風氣,還沒有達到普羅大眾都能接受同志站在陽光下,還是有人必須先把部分的自己藏起來。
你可以(接受、挺身),不代表別人也可以。
所以,不論是想要問人性向,或是開他人玩笑之前,都請三思而後行,確認自己的無心會不會讓別人受傷。這是我們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