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這起雙屍命案,桃園市警局桃園分局偵查隊分隊長王強生苦笑說:「為了追捕凶手,全台灣各縣市能支援的警力都傾巢而出,大家過濾嫌犯逃亡路線的上萬支監視器,終於將人鎖定,整整3天,我只睡了6個小時,看畫面看到老花眼都要變成弱視了!」
掩飾行蹤 故布疑陣
時間回到去年9月1日晚間10點多,桃園警方接獲一名賴姓男子報案,說他返回桃園區中華路的出租套房時,驚見2名友人躺在血泊中,轄區員警趕抵現場,果然看到2名男子陳屍地板,太陽穴都被子彈貫穿,遭行刑式爆頭身亡。
王強生告訴本刊:「報案的賴男表示,死者分別是楊姓及陳姓男子,2人都是27歲,當天是一名35歲的蘇姓男子聯絡2人,借用賴承租的套房碰面談事情,蘇晚間7點多抵達後,先進到房間內的廁所,出來手上就拿著槍,並要求賴及另外2名友人離開,只留下楊、陳2人,沒想到10點多返家,就看到2人的屍體。」
警方根據賴男證詞,鎖定蘇涉有重嫌,立刻展開追緝,但蘇在犯案前早已有縝密逃亡計畫,他於晚間8點半左右離開案發現場後,先前往不知情的桃園友人住處更換衣物,接著搭乘計程車前往林口長庚醫院,取走一支沒有裝SIM卡的新手機,再搭車前往龜山區,並利用手機的facetime功能,聯絡彰化友人代為叫車,直接前往友人位於員林的租屋處躲避。
為了故布疑陣,蘇男隔日還特地至嘉義、高雄等地,故意在監視器前留下逃亡身影,擾亂警方辦案。王強生說:「我們順著他的逃亡路線調閱監視器,並請求各縣市警力支援,包括國道警察在內,最後終於鎖定他位於彰化的藏身處準備攻堅逮人,沒想到被他發現,從藏匿處2樓垂降逃逸,為了抓人,我們只能繼續調閱監視器,希望能掌握他的行蹤。」
王強生說,蘇男逃過圍捕後,搭乘計程車從彰化跑到花蓮吉安鄉的民宿躲藏,這一路上的監視器近萬支,讓各縣市負責協助調閱分析的警員,看到眼睛幾乎都要脫窗,更慘的是,當警方鎖定花蓮的藏匿處時,又被他早一步發現,再次逃逸無蹤。
包車北上 躲行李廂
「我們到花蓮抓人撲空後,才剛回到桃園的辦公室就收到消息,原來蘇男先叫了一輛白牌計程車,一路南下前往台東、屏東山區亂繞,接著又從北部叫了另一輛車到屏東接他,正在北返的路上,屏東縣警局的同事已開始跟蹤。」王強生說,他掌握狀況後,立即帶人驅車南下,參與圍捕。
當時警方在高速公路發現該車的蹤跡後,對於何時要進行圍捕相當猶豫,畢竟萬一發生凶手拒捕逃逸,造成的死傷肯定會比一般道路來的慘重。王強生說:「我真的很佩服國道同僚的專業,為了攔截歹徒,他們利用3輛紅斑馬警車,採前、後、側邊夾擊的方式,成功將該車逼至路肩。」
王強生告訴本刊,有先前在彰化、花蓮2次圍捕失敗的經驗,當下真的很怕再一次撲空,所以當該車的司機下車後,他打開後車門,發現車裡空無一人時,心中瞬間涼了一半,不過,此時國道警察以下巴示意,要他去檢查車輛的後行李廂。
「我也知道要檢查後行李廂,問題是他有槍啊!萬一瞬間一顆子彈飛出來,我可是連叫救命的機會都沒有,但我是警察,責任是抓壞人,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硬上,我一打開行李廂,就看到蘇男跟我大眼瞪小眼,確定人在裡面,其他同事一擁而上,合力將他拖出壓制,後來才知道,他早將犯案槍枝丟在花蓮一處草叢,算我命大!」提到緝凶當下的情況,王強生仍心有餘悸。
詐騙成員 內鬨行凶
經辦案人員深入調查發現,蘇男與楊、陳2名死者同為詐騙集團成員,命案發生前半個月,蘇指示2名死者與另一名黃姓共犯,持人頭帳戶的存摺,一同前往台新銀行新莊分行臨櫃取款,結果行員察覺有異,報警處理,2人遭警方查獲後,立刻供出蘇是共犯,加上楊事後又向蘇索取800萬元封口費,引起蘇不滿,案發前3天,蘇開始到處借錢,購買槍枝。
蘇男到案後坦承,犯案前,以12萬元向一名綽號阿至的男子購買槍枝,案發當天,他先在套房的廁所取出預藏的槍枝,之後要求除了楊男、陳男以外的人員離開,談判過程雙方一言不合,他便持槍朝楊的太陽穴開槍,楊倒地死亡後,為阻止陳男報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朝陳的頭部開了一槍,甚至還拍下現場照片傳給友人,才逃離現場。
警方緝捕 全台動員
針對這起雙屍命案,檢察官認為,蘇男僅因詐欺案件衍生的爭議,就近距離槍殺2人,根本目無法紀、視人命如草芥,犯罪手段凶殘冷血、毫無人性,屬於國際公約認定的「最嚴重犯罪」,而且至今仍不願供出阿至身分,可見毫無悔意,因此依殺人罪將他起訴,並向法院求處死刑。
王強生表示,自己再過幾年就要退休了,此案雖不是他刑警生涯遇過最凶殘或最驚險的案件,但絕對是動員單位及調閱監視器數量最多的一次,能夠成功逮到流竄全台72小時的槍手,並讓他接受法律制裁,也算不枉眾多警察弟兄沒日沒夜的辛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