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感謝老婆沒跟我離婚,她甚至開玩笑安慰我,因為我被捲入事端,讓她的生活過得『多采多姿』。」捲入媽媽嘴命案之後,呂炳宏很少公開談起妻子。
也許是因為這一路,他都選擇以戲謔和嘲諷方式消解壓力,不習慣在外人面前吐露對妻子的心疼與不捨。
呂炳宏和妻子是高雄應用科技大學化工系同學,「我是班上倒數第二名畢業,我老婆則是第二名畢業。」談起太太,他眼中裡有許多驕傲,「她不管做甚麼都很認真很出色,後來她讀了研究所,又去美國念書,回來後也有很不錯的工作;而我讀書不在行,退伍後就進入職場,先後擔任理化儀器、咖啡貨料業務,後來才和人合夥做咖啡烘焙批發,及開媽媽嘴咖啡。」
不一樣的二個人,彼此吸引相愛,結婚後生下一子一女;日常雖被柴米油鹽填滿,卻不失平實幸福。
但,媽媽嘴命案發生後,他們的生活瞬間風雲變色。
「我被訊問、上銬時,媽媽嚇壞了,我老婆也受到巨大驚嚇,但她始終冷靜面對,不僅幫我籌錢交保,還反過來安慰鼓勵我。」呂炳宏收起笑容,情緒有些激動,「如果沒有她,我可能走不過來。」
命案發生當時,呂炳宏妻子才產下第二個孩子、坐完月子不久,但為了不讓丈夫蒙受不白之冤,她比對咖啡廳那段時間所有的錄影帶,一點一滴整理公司內部物件,努力拼湊蜘絲馬跡,提供給警方和受害人家屬,「她努力陪著我一一釐清案發當時狀況,唯有如此,外界才能還我清白。」呂炳宏嘆道,除了受害人家屬,應該沒有人比他們更想知道真相。
之後,呂炳宏於刑事部分獲不起訴,民事訴訟卻依然纏身,堅強的妻子始終積極面對,四處尋求解決辦法,「一度,法官希望我們和受害人家屬和解,我老婆也試著和受害人家屬溝通,是不是能把金額降到我們可負擔範圍,很可惜,提議沒有得到認同。」
只是,呂炳宏後來才知道,妻子不是不曾軟弱,而是不想讓他難過,才把壓力往心裡藏。呂炳宏閉起眼,難過地說:「我前陣子才知道,她曾有過想不開的念頭,卻忍了4年沒告訴我。」
上上週妻子陪他前往拜訪撰寫《黑水》(以媽媽嘴命案為背景)一書的作家平路,尋求平路對連帶賠償判決的看法。「我老婆和平路老師談得很多很深,這才說出,她曾在和受害人家屬溝通時,被嘲諷『媽媽嘴賺那麼多錢,賠幾百萬元算甚麼』,這讓她覺得很灰心。因為這一路,她努力找證據、拚湊真相,但對方對我們敵意仍然很深。」
呂炳宏說:「我們可以體會受害人的心情,也願意做點甚麼,但我們不也是另一種形式的受害人?」
妻子一度想以死明志,「還好她有信仰,支撐著她走過來。」此次最高法院的連帶賠償判決初出之時,妻子前往教會,牧師恰巧談到「把不公不義交給神處理」,這才讓她的心情得以舒緩,可以重新堅強起來。
「那之後,老婆還是鼓勵我,若這是我們必須面臨的人生功課,那就一起好好面對吧!」呂炳宏又說了一次,「若沒有她,我真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有一回走出律師樓,他和妻子手牽手走了一小段,太太堅定地告訴他:「至少我們還能這樣手牽著手。」
有妻如此,他雖被命運推到谷底,才能一次次找回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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